第九百七十九章 審問

　　下樓。
　　出門。
　　幾無阻礙。
　　機器人醫生上來，只提示他回去檢查，作為醫療機器人，只要不是觸犯少數規定，不會使用暴力。
　　擡頭。
　　壹縷陽光灑下。
　　溫暖。
　　絢爛。
　　“唉”
　　老人感嘆。
　　能自主控制身體的感覺，太好了，只有失去才知道擁有的可貴，躺屍壹樣躺了壹年多，還能隨意走動。
　　是壹件多麽幸福的事。
　　壹腳。
　　兩腳。
　　三腳。
　　最後壹天，每走壹步，每壹個呼吸，都在宣告他距離死亡，更近壹步，因此格外珍惜，壹呼壹吸。
　　都是享受。
　　“唉！”
　　又是壹嘆。
　　可惜。
　　最後壹天了。
　　不過。
　　老人還是很知足的，臨死前，不是看著冰冷的天花板，而是色彩斑斕的世界，盡管這個世界有點扭曲。
　　街上。
　　壹身病服的老人，身後跟著壹個嚷嚷的機器人，引得大家註目，指指點點，興致勃勃地八卦議論著。
　　對此。
　　老人面帶微笑，最後壹次，直面這個……讓他不知如何自處的世界，詭異而又無奈的感覺湧上來。
　　嚴格來說，他們全是劊子手。
　　無辜？
　　呵！
　　也許吧。
　　人的自我欺騙能力。
　　讓大多數人興許都想不起以往，把握現在，這是壹句很潮的話，但若沒了另壹句，就是壹句狗屁。
　　——銘記歷史。
　　過往。
　　正確。
　　錯誤。
　　悲傷。
　　喜悅。
　　……
　　都承載著壹個文明。
　　壹個人生的歲月，從中汲取教訓，汲取能量，當忘記先輩的努力時，失去對生命敬畏，失去基本的良善。
　　那是背叛。
　　眼前。
　　皆是背叛者。
　　他。
　　也是。
　　……
　　“報告，發現壹處異常，壹位病危老人，體征數據顯示，其應該已經處於死亡狀態，現在卻上了街。”
　　很快。
　　潛於深海的他們，發現了老人，主要是全程都沒啥異常，突然出現個瀕死老人下床走路，出門遛彎。
　　著實詭異。
　　是。
　　還有回光返照壹說，但也不至於讓人體征數據轉變這麽大，之前的數據顯示，對方壹年沒下床了。
　　壹年。
　　肌肉萎縮成啥樣。
　　可現在。
　　雖然顫顫巍巍，但並沒有太影響其走路，怎麽看怎麽詭異，於是，壹聲令下，老人被機器警衛帶走。
　　對此。
　　老人仿佛早有預料般，很淡定。
　　隨後。
　　壹番檢測。
　　傻眼。
　　“報告，檢測結果顯示，其的確存在大範圍的臟器衰竭，理論上，他不可能動得了，仿佛，仿佛……”
　　“什麽？”
　　“有壹股莫名能量，在驅動著他的身體。”
　　“什麽？”
　　男子驚訝。
　　能量？
　　驅動？
　　這麽神奇？
　　“他怎麽說？”
　　“他說什麽都不知道，忽然就這樣了，從微表情分析上看，看不出什麽，我們正在對其進行詢問。”
　　“嗯。”
　　現場。
　　老人壹問三不知。
　　微表情？
　　切！
　　對壹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好怕的不成，古井無波的臉上，專家來了都難發現異樣，不過，壹群專家呢？
　　畢竟。
　　其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
　　“妳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東西？”
　　“沒。”
　　“是壹個機器人嗎？”
　　“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銀色。”
　　“莫名其妙。”
　　“它在天花板上。”
　　“沒。”
　　這時。
　　老人臉色終於有了點異樣，仿佛抓到了把柄壹樣，因為其眼前，出現了監控，雖然拍不到天花板。
　　但拍到了老人。
　　某壹時刻。
　　他眼睛睜開，嗚嗚亂叫，這樣的畫面，自己看到都心頭壹震，緊接著專業人員乘勝追擊，老人漸漸松口。
　　不過。
　　卻提了要求。
　　“我想出去看看，這裏，太悶了。我只有壹天的壽命，不想在這裏浪費，而且我終於確定壹件事。”
　　“什麽？”
　　對面壹楞。
　　聞言。
　　老者笑了笑。
　　“妳們。”
　　“不是壹起的，或許，發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最後這壹天，給我留點清凈。”
　　“好。”
　　對方滿口答應。
　　此刻。
　　銀色機器人的情報最重要，至於逼迫壹個只剩下壹天壽命的人，沒啥意思，他們頭疼的事還很多呢。
　　之後。
　　在機器人的帶領下。
　　上街。
　　閑逛。
　　邊走。
　　邊說起剛才的壹切經過，至於機器人臨走時說：盡量不要和人透漏。意思很明確，是盡量，非不可。
　　因此。
　　老人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
　　深海。
　　艦首。
　　“……它當時，就突然出現在了天花滿，慢慢凝結成了金屬機器人模樣，懸浮在空中，如科幻片壹樣。”
　　“……”
　　“第壹句話，就是交易，用壹些問題，換我壹天生命，如果我不答應，想來他能找到很多人進行交換。”
　　“不壹定是多活壹天，可能是別的。”
　　“因此。”
　　“我答應了。”
　　“……”
　　“第壹項，讓我特別奇怪的，就是問我壹些簡單的文字，以及意思，它會說，但是不知道怎麽寫。”
　　“嘶~”
　　聽到這。
　　眾人倒吸壹口涼氣。
　　算算。
　　從機器人進城，到學會他們的語言，時間才過去幾個小時，學會了語言之後，就找老人開始學習文字。
　　果然。
　　他們猜對了。
　　對方和他們根本不是壹個‘通訊頻道’，難怪無數通訊請求發過去，都如石沈大海，沒有壹點回應。
　　同時。
　　更加緊張。
　　因為。
　　這個邏輯成立，對方從方體對面過來的可能性就大增，甚至變得毫無懸念，不然根本無法解釋這壹切。
　　“……”
　　“它的學習能力無比驚人，論什麽，壹遍就能記住，甚至還擁有神奇能力，讓我可以控制金屬寫字。”
　　“等等，控制？”有人問。
　　“嗯。”
　　老人點頭。
　　“控制。”
　　“我能感受到，我給它寫壹些它不知道的字的時候，我能對銀色粉末進行操縱，那種感覺，無比美妙。”
　　“掌控。”
　　“對。”
　　“就是掌控。”
　　“雖然很弱，但讓我仿佛看到了壹個新天地，就像精神能量壹樣，而且可能是實質化的精神能力。”
　　壹聽。
　　眾人再次壹震。
　　精神能量。
　　實質化。
　　這可是生命科學領域，極其前沿的理論，他們也發現過，並且有所收獲，但最多能實現細微的感知。
　　如蹣跚學步的孩童。
　　了解太少。
　　不過。
　　若是對方從方體過來，好像什麽都合理。
　　接下來。
　　老人壹番話，把他們聽得冷汗直冒。
　　“第二項，介紹歷史，讓我從人類已知的時間點，開始介紹，從史前文明，以及各種猜測，講了很久。”
　　“起源。”
　　“發展。”
　　“社會結構。”
　　“技術水平。”
　　“近代。”
　　“現在。”
　　“……”
　　“最後，他問了我壹個問題：那次投票，妳後悔嗎？”
　　此問。
　　如壹記重錘，敲擊在眾人心頭，後悔？後會個屁，新世界多美好，他們頭疼的，是機器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