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陰陽殊途

蒙山鳴仔細聽著，聽完後，露出若有所思神色，道：“的確是個有能耐的人，就是手段不太光明，此人亦正亦邪之間！不過這亂世之中，太過光明未必能匡扶正義，這上清宗錯過了壹個人才，不過倒是幫了王爺大忙。唉，可惜了東郭先生的壹片苦心，上清宗算是徹底沒落了…王爺受委屈了！”

回頭看向了堂內正位上的寧王牌位，壹聲長嘆，堂堂寧王之子居然落得個要依附鳳淩波的地步，估計降貴紆尊娶了鳳淩波的女兒還得被人小看，覺得便宜了商朝宗。

之後，商淑清又對他講訴了商朝宗和藍若亭擬定的占據青山郡的計劃，這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而是來之前商朝宗和藍若亭交代過她的，想聽聽蒙山鳴的意見。還是那句話，金翅傳訊未必穩妥，事關重大，有些事情不便在書信中詳述。

而蒙山鳴曾是寧王麾下頭號大將，戰略方面自有壹套，那邊想征求壹下他的意見。

蒙山鳴略作思索，徐徐道：“外面的局勢我脫離太久，壹時間我也不好說，郡主先容我好好考慮壹下再做應答。”

隨後又問了些其他事情，便讓人帶了商淑清去洗漱休整。

之後輪椅被推去了書房，蒙山鳴親筆寫了封密信，讓人發了金翅傳訊給商朝宗那邊，表示商淑清已經安全到達，請商朝宗那邊放心……

傍晚時分，站在山上杵劍看日落的牛有道神色平靜，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山虎和另壹名叫陸大勝的年輕人上了山，壹起來到了牛有道跟前見禮，“法師！”

牛有道轉身，笑問：“妳們今夜當值嗎？”

山虎道：“我們今夜值守頭班。”

牛有道叮囑：“妳們值守妳們的，不過記住，沒我的允許，不管看到或聽到什麽，不許敲鐘報警。”

兩人點了點頭，來之前已經得到了山下的叮囑，讓二人聽牛有道的。

目送紅彤彤的夕陽隱沒在山的那頭，天漸漸黑下。

明月升空，牛有道坐在茅亭外的壹塊石頭上，壹手扶劍，靜默閉目，恍若睡著了壹般。

清風，明月，蟲鳴，偶爾壹兩聲夜梟的鳴叫，遠處瀑布嘩嘩聲隱隱傳來。

夜色幽幽，山下村莊裏的點點燈火對應夜空繁星。

換了平常，兩名值夜的在此免不了談笑打發時間，今天有了牛有道在，兩人不免覺得時間難熬，不敢亂走動，也不敢亂說話，怕打擾牛有道。

兩人也不明白牛有道靜坐在這是幹嘛。

兩個時辰後，夜已深，又來了兩人換班，山虎二人離開時輕輕將牛有道的叮囑轉告給了換值的人。

換值的人也同樣搞不明白牛有道坐這裏是什麽意思。

壹直到下半夜，不遠處的山洞內，砰！傳來壹陣異常動靜。

動靜接連響起，似乎在山洞內的位置頗深，傳到外面的動靜不大，但夜深人靜，在外面卻聽的很清晰。

靜坐中的牛有道霍然睜眼，提劍起身，飄然而起，閃身落在了洞口，正欲闖入，卻發現裏面的動靜停止了，當即對著洞內喝了聲，“老熊！”

裏面很快傳來圓方飄忽的回應，“道爺，抓住了！”

不壹會兒，圓方從裏面揪了個人出來，壹個披頭散發的白衣老頭。

茅亭那邊的兩人卻看不見這個白衣老頭，只發現出洞的圓方動作有異，似乎扯了個什麽東西。

“抓住了！”出洞後的圓方樂呵道：“沒什麽本事還敢使壞，不出道爺所料，果然在往這出口摸。我躲邊上本想等他出來好斷他後路，誰知這老鬼小心的很，居然壹路查探，我躲的地方也沒放過，沒辦法，只能暴露動手了。”

牛有道壹雙法眼上下打量了對方壹番，問：“途中是妳在搞壞毀了火把？”

白衣老頭惶恐不安道：“法師饒命！法師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牛有道問：“同夥在哪？”

白衣老頭楞了壹下，惶恐道：“沒有同夥，沒有同夥，就小老兒壹人。法師，小人真的再也不敢了。”

牛有道：“妳怎麽進的那地下？”

白衣老頭戰戰兢兢道：“幾年前被人追殺，躲入山中時無意中發現壹個洞鉆了進去……”啰啰嗦嗦了壹堆。

牛有道沒興趣聽他繼續啰嗦下去，轉過了身去，杵劍在地，“老熊，繼續回裏面盯著，若發現他還有同夥，敢騙我們就立刻將他宰了！”

白衣老頭：“法師，小人保證，真的沒有同夥，若有，認殺認剮！”

鏘！壹聲劍鳴，牛有道陡然拔劍出鞘，月色下壹道寒光閃過。

“啊！”壹聲淒厲慘叫回蕩。

唰！長劍壹閃而沒，已歸入立在地上的劍鞘，牛有道扶劍背對，整個人似乎沒動過，月色下的表情冷酷。

圓方嚇了壹跳，沒想到牛有道會突然下殺手，已松手放開了那老頭，實在是不放也不合適，白衣老頭已被牛有道壹劍斜劈成了兩半，只見飛煙冒出，不見血。

這壹幕落在茅亭值守二人的眼中，卻是牛有道揮劍斬出壹聲尖銳慘叫，憑空出現了個白衣人倒在了地上。

月色下，壹劈兩半的白衣人似乎還在抽搐著，倒在地上冒著滋滋黑煙，殘軀很快灰飛煙滅，消失的幹幹凈凈。

這壹幕，讓亭子裏的人有些不寒而栗，意識到了牛有道斬殺的是什麽東西，沒想到平常守著的地方居然有這鬼東西，想想都後怕。

待到灰飛煙滅了個幹凈，偏頭盯著地上動靜的牛有道才回頭看向了山間的村莊，神色平靜。

壹般情況下，他不太喜歡親自動手打打殺殺，更不喜歡動手殺人，這種事情幹多了容易影響自己心性，好武者嘗慣了那痛快不願動腦，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必然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

他常說壹句話，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

出來混，什麽事情都可能遇上，能和氣點還是和氣點的好，老是打打殺殺總有打殺不過去碰上硬茬踩進坑裏失蹄的時候。

不嗜血，不喜歡打打殺殺，不代表他沒幹過這種事情，也不代表他不會幹這種事情！

圓方有點不明白，剛還說讓他回去繼續盯著看有沒有同夥再處置之類的，怎麽才壹轉身就將這鬼修給殺了？這般反復無常，有點嚇人！

殊不知，這鬼修若承認有同夥或者死不松口，牛有道暫時還不會殺他，得想辦法解決掉他的同夥再說，誰知這鬼修認殺認剮也要保證自己沒有同夥，讓圓方回去蹲守也嚇唬不住，牛有道還留他作甚？

和當初留下圓方的情況不壹樣，牛有道現在沒精力慢慢耗下去，也沒時間慢慢了解這鬼修的品性如何，更沒時間慢慢去尋找，加之陰陽殊途，果斷殺之！

圓方扭頭看了看那山洞，試著問道：“道爺，我繼續去裏面蹲守？”

“用不著妳費這勁。”牛有道淡淡壹聲，又擡手朝茅亭裏的人招了招手。

茅亭裏的兩人趕緊跑了過來，心有余悸地行禮，“法師！”

牛有道：“去個人，請羅將軍帶幾個人過來壹趟。”

“是！”兩人應下，彼此間略妳我兩句，隨後其中壹人快速下山。

山下村莊很快有火把閃動，壹路朝山上來，沒多久，羅安領著十來人到了，袁罡也跟來了。

去通報的人也把剛才的情況講了，羅安已經知道這邊剛誅殺了壹個鬼魅。

“法師，有什麽吩咐？”羅安上前拱了拱手。

牛有道側身指了指洞口，“麻煩羅將軍組織人手搬點石頭來，先把這洞口堵了，多派幾個人輪流守上壹個月。”

羅安試著問道：“法師不是已經將厲鬼誅殺了嗎？”

牛有道微笑：“以防萬壹嘛，壹個月之內若是沒什麽動靜，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他的確是在以防萬壹，不管還有沒有後患，他都要預防，閉關突破的時候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屆時沒什麽反抗能力，有事得提前預警便於撤離。壹個月後等他正常了，遇事也能應對。

見他這樣說，羅安壹口應下，“好！”

“那就有勞將軍。老熊，妳在這守著，等洞堵好了再下山。”牛有道叮囑了圓方壹句。

圓方點了點頭，明白他的意思，假如還有鬼魅進出的話，壹般人看不到，等到洞堵上了，鬼魅進出就有了動靜，壹般人也能察覺到，現在需要他幫忙盯著。

牛有道朝羅安抱了下拳，隨後徑直轉身而去，袁罡隨同他壹起下了山。

山下遇見了因為這動靜而等消息的蒙山鳴和商淑清，蒙山鳴與之客套壹番自然是免不了，隨後問了點剛才的情況。因太晚，也沒有過多聊下去，先讓人領了二人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自然是早早準備好了，兩人壹到屋內，袁罡倒了杯茶水放在牛有道跟前。

端茶潤了潤口，牛有道淡淡問道：“這裏什麽情況？”

袁罡：“點有些分散，時間短了些，具體情況摸不清，人數暫時不明。有不少手腳殘疾的人，看傷疤應該都是上過戰場的，應該都是隱居在此的寧王舊部，還有不少工匠，大多有家眷。確切地說，這裏更像是個生產軍械的秘密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