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春色無邊

　　車子駛出省委大院，向前開了壹段，來到青年湖邊，靠邊停了下來。
　　熄火後，王思宇摸出手機，調出號碼，給方如鏡撥了過去，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掛斷，顯然，對方現在正忙，不方便接聽電話。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接通後，耳邊傳來壹個熟悉的聲音：“餵，宇少，妳好，很久沒有聯絡了，老板在書房會客，等會才有時間。”
　　王思宇微微壹怔，隨即醒悟，笑著道：“仲良兄，聽說妳下基層鍛煉了，幾時回來的？”
　　何仲良的情緒有些低落，失神地望著窗外，黯然道：“回來快壹個多月了，已經調回省政府辦公廳了，先在政策法規處過渡壹段時間，以後可能要去發改委。”
　　王思宇暗自嘆了口氣，估計對方可能在下面受到了挫折，就沒有多問，輕聲安慰道：“仲良兄，發改委不錯，大權在握，恭喜了。”
　　何仲良擺擺手，走到窗邊，苦笑著道：“別提了，被老板罵得灰頭土臉的，病了兩個禮拜，喉嚨都腫了，連飯都吃不下。”
　　王思宇皺起眉頭，不解地道：“仲良兄，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何仲良沈默下來，半晌，才嘆息道：“認錯人了，牽連到壹件經濟案件裏去了……不到壹年，就被人擠出來了，還給老板造成了很多負面影響，真夠窩囊的。”
　　發了壹通牢騷，他擡起頭，向樓上望了壹眼，有些泄氣地道：“宇少，我這人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明知人心險惡，還是被算計了，老板教訓的對，腐生無用！”
　　王思宇擺擺手，輕聲道：“仲良兄，下面比較復雜，花樣也不少，壹些人不按規矩出牌，妳可能不太習慣，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想了，向前看吧，方省長的脾氣，妳我是最清楚的，他發火時，肯定容易說些過頭的話，妳也別太放在心上。”
　　何仲良卻嘆了口氣，搖頭道：“宇少，老板說得沒錯，終歸是我不爭氣，現在是真看明白了，當領導秘書，和當領導，完全是兩碼事，見得老板處理事情，輕松得很，可自己去做，依葫蘆畫瓢，卻搞得壹團糟，我們這些秀才，也只會紙上談兵了。”
　　王思宇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當初在玉州時，承蒙對方關照，處理了許多棘手的事情，眼見著對方仕途不順，卻也愛莫能助，在官場裏打拼，關系只是壹方面，而非全部，如果沒有能力，或者運氣不佳，即便後臺再硬，也很容易被人算計，搞得狼狽不堪。
　　兩人聊了幾分鐘，何仲良停頓了壹下，就笑著道：“宇少，渺渺要和妳通話。”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很久沒見到這小丫頭了，應該又長高了吧。”
　　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方渺的聲音：“姐夫，過段時間，我上妳那裏玩好不好？華中太沒勁了，我都快膩味死了！”
　　王思宇心中壹懍，知道不能松口，否則這小丫頭，將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趕忙敷衍道：“渺渺，姐夫這段時間太忙，可沒時間照顧妳。”
　　方渺卻沒有生氣，而是笑嘻嘻地道：“沒時間陪我不要緊，可不要冷落了姐姐，據說，某人現在很生氣，已經準備著搞突擊檢查了，妳要提防著點。”
　　王思宇楞了壹下，隨即笑道：“提防什麽？”
　　方渺頑皮地眨了眨煙，抿嘴道：“當然是把那些大情婦，小情婦，不大不小中情婦都藏起來，免得被小晶姐姐翻出來！”
　　王思宇擺擺手，苦笑著道：“這點妳就不用擔心了，我哪有什麽情婦，半個都沒有。”
　　方渺捂嘴壹笑，往嘴裏丟了壹塊口香糖，嚼著道：“妳們這些男人啊，就是嘴硬，仲良哥那麽老實的人，下去沒多久，還不是和那個女行長勾搭上了，我爸……”
　　“停，停！”王思宇皺眉打斷她的話，轉移話題道：“渺渺，妳在國外是學宗教的，談談這方面的事情吧。”
　　方渺撓了撓頭，不以為然地道：“宗教有什麽好談的，那是特殊歷史時期的產物，是意識形態領域裏出現的壹種文化現象，其最有生命力的東西，已經被各國政黨借鑒吸收了，剩下的，只是些文化遺產了，國內在這方面矛盾不突出，好像沒什麽可說的。”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渺渺，那是妳沒有註意，我前段時間留心觀察了，基督教在國內傳播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壹些年輕的大學生和富裕階層，為其獨特的宗教道德和文化魅力所吸引，不少人都信了教，我覺得，妳在閑暇時，應該在這方面下下功夫，仔細研究下。”
　　方渺張開小嘴，吹了個大大的泡泡，含混不清地道：“沒勁，信仰危機是妳們這些當官的該考慮的事情，我們小老百姓就不跟著摻和了。”
　　王思宇點了壹顆煙，笑著道：“這叫什麽話，那些不該摻和的事情，妳方大小姐還少管了？”
　　方渺啞笑了半晌，吐出口香糖，壹本正經地道：“姐夫，先別忙著批評我，剛才的好心提醒，妳可千萬別當成耳邊風，小心被捉了現行，要知道，‘匹婦壹怒，血濺五步’，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王思宇悚然壹驚，皺眉道：“這話是小晶說的？”
　　方渺連連點頭，眉花眼笑地道：“當然了，姐夫，心虛了吧？”
　　王思宇皺了皺眉，輕聲道：“心虛倒沒有，只怕小晶搞出誤會來，妳姐原話是怎麽說的？”
　　方渺摸著嘴唇，竊竊地笑了半晌，悄悄地道：“姐夫，我姐的原話是，本大小姐就要畢業了，是時候動手了，要把那些躲在暗處的女人，統統翻出來，丟得遠遠的！”
　　王思宇皺眉吸了壹口煙，吐出淡淡的煙霧，苦笑著道：“這個小晶，究竟在想著什麽啊！”
　　方渺卻哼了壹聲，歪著腦袋撒嬌道：“姐夫，當叛徒可不是件過癮的事兒，看在我出賣我姐的份上，是不是應該給點好處啊？”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渺渺，想要什麽好處？”
　　方渺眼睛壹亮，偷偷地道：“姐夫，我現在忽然想當官了，妳要幫我！”
　　“當官？”王思宇撣了撣煙灰，笑著道：“那不成，二叔不會同意的。”
　　方渺撅起嘴巴，無奈地道：“所以嘛，我要偷偷溜到妳那裏，在華中和江南肯定是不行了。”
　　“不好吧？女孩子從政很少能有幹出名堂的，妳啊，還是聽二叔的話好了，別再折騰了。”王思宇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別自找麻煩，壹想起這丫頭打扮得跟妖精的樣子，他就有些頭痛。
　　方渺怒了，豎起眉頭，大聲嚷嚷道：“姐夫，妳這人怎麽這樣啊，過河就拆橋，不行，今兒妳必須答應下來，不然咱倆沒完，我過幾天就殺過去！”
　　王思宇呵呵壹笑，耐心勸道：“渺渺，姐夫這是為了妳好，官場哪有那麽好混，仲良兄在二叔身邊幹了那麽久，耳熏目染，壹身的本事，都吃了悶虧，妳壹個小丫頭，能幹好嗎？”
　　方渺滿臉的不服氣，揚著脖子嚷嚷道：“姐夫，別拿我和他比行嗎？仲良哥整個壹書呆子，他就是國內教育失敗的典型例子，都畢業十多年了，還沒有洗凈壹身的傻氣，呆氣、酸氣！”
　　何仲良壹聽不幹了，把報紙壹抖，皺眉道：“渺渺，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方渺忙把手機夾到脖子上，雙手作揖，做著鬼臉道：“仲良哥，小妹不是那意思，妳別多心，其實男人傻點挺好的，傻人有傻福……”
　　“小沒良心的，忘記哥哥當初有多疼妳了！”何仲良哼了壹聲，揚起報紙，遮住臉，不去看她。
　　王思宇嘆了口氣，把煙頭熄滅，輕聲道：“渺渺，還是算了，妳身上沒有半點政治細胞，三觀不正，根本沒法當官，而且，那種生活太板人，也不適合妳。”
　　方渺卻不肯罷休，依舊死磨硬泡地道：“姐夫，妳就行行好，幫幫忙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先給個副區長幹幹，管什麽都行啊，我這幾天做夢都想當官！”
　　王思宇險些被氣樂了，苦笑著道：“行了，渺渺，妳就別磨人了，這樣吧，要是真想當官，先到機關當普通公務員，磨磨性子，要能堅持三年，壹切都好商量。”
　　“真的？”方渺來了興趣，欣喜地問道。
　　王思宇點點頭，笑著道：“當然是真的，妳要是能堅持三年，副區長也能當了。”
　　“唔，三年太久了，幹脆，就壹年吧？”方渺也覺得難度太大，開始討價還價。
　　王思宇擺擺手，語氣強硬地道：“不行，這是底線！”
　　方渺想了想，輕輕點頭，很認真地問道：“好吧，三年就三年，姐夫，那我什麽時候過去？”
　　王思宇皺了皺眉，輕聲道：“半年以後吧。”
　　“什麽？半年以後？壹竿子支到那麽遠，明顯沒有誠意嘛！”方渺有些不高興了，苦著臉抗議道。
　　王思宇微微壹笑，輕聲道：“這半年時間，妳仔細想想，想好了才能上班。”
　　方渺咯咯地笑了起來，搖頭道：“放心吧，這次不會後悔了，在國內，當記者，當律師都不行，嘴皮子磨破了，都頂不上當官的放個……那啥！”
　　王思宇笑笑，沒有吭聲，而是把目光轉向車窗外，壹對情侶從車邊經過，蹦跳著下了臺階，走到青年湖邊，站在柳樹下，旁若無人地接起吻來。
　　他按下車窗，把頭探出車外，饒有興致地望著兩人，無論方渺說什麽，都點頭“嗯嗯”地應付著，這小丫頭想當官的念頭，應該是壹時心血來潮，當不得真的，只是方晶放出的狠話，還要認真對待，大意不得。
　　半晌，方渺笑著道：“好啦，姐夫，那就這麽說定了，他們都走了，我把電話拿給老爹，不耽誤妳們商量正經事了。”
　　王思宇“嗯”了壹聲，把目光收了回來，屏氣凝神地等著，約莫兩三分鐘後，耳邊傳來方如鏡沈穩的聲音：“小宇，這麽晚了，有事嗎？”
　　“方省長，是這樣……”王思宇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講了壹遍。
　　沈默半晌，方如鏡點點頭，輕聲道：“小宇，有些老同誌很難纏，雖然退下來了，拐棍壹戳，依舊是地動天搖，我也得到了些不利的消息，所以想到京城看看。”
　　王思宇微微皺眉，試探著問道：“矛盾很深？”
　　方如鏡嘆了口氣，語氣凝重地道：“也不是，裏面有些誤會，被有心人利用了，壹時解釋不清楚。”
　　王思宇沈思半晌，悄聲道：“方省長，要不我這邊想想辦法，請人過去調解壹下？”
　　方如鏡擺擺手，沈聲道：“不必大費周章了，華中的事情只是引子，關鍵還在上面的態度，有黃公穿針引線，能夠見面陳述，我還是有壹定把握的。”
　　王思宇輕輕點頭，微笑道：“方省長，這邊我來安排，只是具體時間，可能無法確定，要等回音。”
　　方如鏡淡淡壹笑，端起茶杯，含蓄地道：“好，等妳消息，記得保密。”
　　“明白，請放心！”王思宇點點頭，又寒暄了幾句，就掛斷電話，給黃樂凱撥了過去，又商量了壹會兒，把事情大致敲定，才發動車子，離開青年湖，返回別墅。
　　回到家中，已經到了夜裏十壹點鐘，王思宇洗過澡，裹著浴巾出來，上了三樓，見書房裏亮著燈，就悄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廖景卿正背對門口，伏在案邊，神情專註地繪畫，畫卷裏面，天高雲淡，碧水潺潺，桃花溪畔，礁石之上，壹男壹女，撫琴弄簫，情意綿綿，意境悠遠。
　　良久，廖景卿輕舒了口氣，把畫筆丟到旁邊，雙手捧腮，望著畫卷，怔怔地發呆。
　　王思宇微微壹笑，俯下身子，把手撫上她的香肩，輕聲道：“好美！”
　　廖景卿沒有回頭，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喃喃道：“可惜，被妳破壞了。”
　　王思宇閉了眼睛，把雙手滑進睡袍，撫摸著那對彈力十足的玉乳，輕笑道：“姐，不破壞，怎麽能真正擁有？”
　　廖景卿握了他的手腕，柔聲道：“好了，小弟，別太貪玩，小心傷了身子。”
　　“沒關系，傷身總比傷心好！”王思宇微微壹笑，走到墻邊，隨手關了燈，回到書案上，橫抱了她，轉身向外走去。
　　幾分鐘後，臥室的大床上，兩人身無寸縷，擁坐在壹起，深情的凝視中，廖景卿幽幽地嘆了口氣，輕揮玉指，墨菊般的發髻瞬間散開，如瀑般垂下，披散在雪白的肩頭。
　　橘黃色的燈光下，那羞赧的俏臉，迷離的水眸，桃紅的小嘴，晶瑩的肌膚，曲美的嬌軀，令王思宇百看不厭，欣喜若狂。
　　幾番愛撫後，伴著壹聲令人心悸的呢喃，粉色的窗簾上，兩個淡淡的影子糾纏在壹起，輕輕搖曳著，不知不覺中，大床晃動得愈加劇烈，喘息聲，嬌啼聲，漸漸急促起來。
　　正如癡如醉，欲仙欲死間，王思宇身下傳來異樣感覺，心中陡然壹跳，咬緊牙關，驟然發力，低吼著聳動身子，如暴風驟雨般地撞擊過去，進行著最後的沖刺。
　　廖景卿粉腮紅潤，美眸流波，烏發紛飛間，雙手扶住王思宇的肩頭，欲罷不能地扭動著腰肢，驀然，她身子後仰，揚起俏臉，抖動著如血的櫻唇，發出幾聲高亢的清吟，下壹刻，兩人喘息著擁在壹起，水乳交融，身心俱醉，融入無邊的春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