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殺手怎麽還不來啊？

　　逃！逃！逃！
　　不能回頭！
　　千萬不能回頭！
　　豹五的心跳如雷鳴，幾乎震到自己的耳膜裏。
　　壹陣風似的跑出了不知多遠，它才敢稍稍停下腳步，換第壹口氣。
　　隨即，就感覺到壹口腥甜湧上喉頭。
　　之後是臟腑丹田的劇痛。
　　還有軟塌塌的右臂，自己的整條右臂都應該碎成粉末了吧？
　　最怕的還是丹田處的傷勢。
　　它不敢去查看，但是，它已經隱隱有了感覺。
　　自己的妖丹應該已經裂開了。
　　妖丹碎裂、五臟移位、半身骨碎，簡單來說就是意味著……
　　死。
　　對於壹只化形多年的妖物來說，死其實不是壹件很簡單的事情。
　　尤其豹五，它的身手靈活，力量爆炸，速度奇快。這是它縱橫多年殺人無算，卻每每能全身而退的保障。
　　能追上它的人打不過它，能打得過它的人追不上它。
　　但它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死在這樣可笑的情境下。
　　當它那用盡全力的壹拳“天塌地陷紫金錘”轟在小道士的身上，卻沒有肉身撕裂的觸感，甚至對方動都沒動壹下，它就察覺到有些不對。
　　這小道士莫非是金剛鑄的身子嗎？哪怕是壹座山，自己這壹拳打下去也該顫動壹下吧？
　　更令它想不到的是。
　　僅僅壹剎那之後，自己所打出的力量就加倍的反震了回來！
　　轟然之間，摧枯拉朽。
　　這壹拳，打出了大恐怖！
　　豹五瞬間就被嚇破了膽子。
　　它轉身就跑，但是壹邊跑，還能壹邊感受到這股反震之力在自己體內肆虐。
　　“啊——”
　　良久之後，它才在壹片翠綠的林木間停下，背靠著壹棵樹，喘了幾口粗氣。
　　既然死亡無可避免，不如留下些許力氣，做些有用的事情。
　　那個小道士根本沒有追過來——其實豹五有感覺，從始至終，他甚至都沒有看自己壹眼。
　　確實，自己這樣的小妖，在他看來或許就是壹只螻蟻吧。
　　螻蟻挑釁，僅靠反震之力就能將其震死，又何必去追。
　　可是……
　　壹個人類，為何會有如此恐怖的肉身？
　　這江南小鎮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樣壹尊大神？
　　既然有如此修為為何不早些顯露出來？
　　啊……
　　如此死去真是不甘啊。
　　可是又毫無辦法。
　　這樣的敵人，甚至不是它可以升起仇恨之心的。
　　對了！
　　它連忙從自己懷裏掏出壹枚手掌大小的青鳥雕像，看上去色彩斑斕，栩栩如生。
　　雕像口中銜著紙卷，它抽出來，打開，用鮮血寫了幾個字。
　　“道士恐怖，勿來。”
　　之後豹五將紙卷重新塞回雕像口中，再向其中註入自己的最後壹絲妖力。
　　咻——
　　雕像被註入妖力之後，竟迎風壹展，化作壹只真正的斑斕青鳥，迅速飛上高天。
　　“呼。”
　　看到青鳥飛走，豹五才算最後呼出壹口氣。
　　若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姐妹們知道自己死在這裏，壹定會再來給自己報仇。那最後的結局，定然是全軍覆沒。
　　千萬不能這樣！
　　豹五怔怔地望著青鳥飛走的方向，良久，眼睛也沒閉攏。
　　現在青鳥變成了活物。
　　反而輪到豹五栩栩如生了。
　　在生命的最後，它仿佛看見了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它逝去的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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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很快，壹晃夏季已然臨近末尾。
　　李楚在衙署裏住了也有些時日。
　　這些天，余杭鎮上風平浪靜。
　　有怨氣深重者，衙門捕快會連夜上門處理，不解決糾紛絕不罷手，正義從不遲到。
　　鬼物壹直沒有再出現過，使得李楚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只有那壹個鬼物在背後興風作浪。
　　唯壹有變化的，是公孫柔送來的湯。
　　她每天換著花樣的給李楚煲湯，什麽甲魚枸杞百合湯、靈芝蜜棗老鴨湯、羊肉冬蟲夏草湯……
　　李楚也有過疑惑，“為什麽每天的湯聽起來都是補腎的？”
　　公孫柔臉頰紅紅地回答：“多補補總沒壞處。”
　　李楚想壹想。
　　確實。
　　還有壹件事，他這些日子壹直在衙署裏，與外界接觸不多。
　　還不知道自己已然成名了。
　　從前他驅邪，靠的都是回頭客，周大福、王龍七等等，名聲沒有傳出去。
　　可是春滿樓這次，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帥殺嬰靈的英姿，被好姑娘們全部看在眼裏。
　　在這個年代，信息流通的樞紐，基本就是大型的酒樓、茶肆、勾欄等人流密集之地。
　　而青樓，是這些地方裏較為上流的存在。
　　去青樓聚會的文人雅士，每當談起壹些涉及詭案的話題，總是免不了被好姑娘們安利壹番小李道長的事跡……和他的相貌。
　　很快這些事情就傳遍了余杭鎮的大街小巷。
　　那天，公孫轍外出赴宴，宴席地點在鎮上壹座酒樓，李楚也隨行陪同。
　　在酒樓中別有壹座臺子，專門供書先生講故事。
　　那位說書先生提起驚堂木，開嗓便道：
　　“傷情最是晚涼天，憔悴斯人不堪憐。”
　　“邀酒摧腸三杯醉，尋香驚夢五更寒。”
　　“釵頭鳳斜卿有淚，荼蘼花了我無緣。”
　　“小樓寂寞心與月，也難如鉤也難圓！”
　　啪！
　　“諸位，咱們今日不講王侯將相，不講才子佳人，專門講壹講咱們余杭鎮有壹位奇人。這位奇人住在鎮外十裏坡，坡上德雲觀，正是德雲觀中壹位小道士，名喚李楚。”
　　“這位小李道長……”
　　雅間內，李楚的臉刷得紅了。
　　平時聽這些鬼怪故事的，多是男子。說書先生講李楚的故事，下面坐的居然大多是姑娘。
　　而且她們顯然對李楚的事跡耳熟能詳，每每聽到精彩處還能提前發出歡呼。
　　除了喊“小李道長”的，還有喊“相公”或者“我愛妳”的，更有甚者，還有喊“娘親愛妳”的。
　　讓李楚壹陣坐立難安。
　　老先生講完李楚的故事，她們就立刻散去了，目的性十分明確。但這短短壹會兒工夫，留下的賞錢就比平時壹天都多。
　　說書的老先生嘿嘿壹笑，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了瞥見財富密碼的喜悅。
　　李楚等她們全都散去了才敢離開包間。
　　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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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德雲觀裏的客流量也陡然暴增。
　　余七安已經在各年齡段女子的圍攻下，堅持接待了許多天。
　　起初的日子，香客突然多起來，他還開心得合不攏腿。
　　可是隨著香客越來越多，並且絡繹不絕，老道士漸漸頂不住了。
　　每到傍晚，他都要累得直捶後腰，端著泡了枸杞的茶杯，顫巍巍地看著余杭鎮的方向，眼泛淚光。
　　“徒兒，妳要何時才能回來啊？”
　　“師傅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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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李楚在衙署內也壹直納悶。
　　青翼樓的殺手怎麽還不來啊？
　　難道它的計劃是要讓公孫轍活活老死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