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靠近真相

　　王紅刀開始猜測。
　　憑借這麽多年對宗門的掌控，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推斷出事情的真相。
　　首先——
　　齊焰的斬威堂中，絕大部分修士都去了新世界。
　　隔著兩個世界，這些修士無法獲知齊焰是不是被人殺了，還是被人綁架了。
　　換句話說，他們無法根據齊焰的處境，來決定如何處理那個坐標。
　　所以，這些已經去了新世界的修士，都可以排除掉。
　　照著這個思路……
　　知道新世界坐標的人，壹定還在本世界。
　　會是誰呢？
　　王紅刀目光閃動。
　　齊焰是個聰明人，總不至於蠢的把坐標交給羅剎女。
　　那麽，最有可能的，還是宗門內的修士。
　　宗門弟子實在是不少。
　　除非壹個個搜魂，否則真不能確定哪壹個是齊焰埋下的暗子。
　　良久。
　　王紅刀不由嘆了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壹個難解的問題。
　　除了趙五錘，誰都有可能替齊焰藏著那個坐標。
　　沒想到情況如此復雜。
　　那是新世界，倒也是值得自己花費壹點代價來探查。
　　就算這種代價比較昂貴。
　　王紅刀瞇起眼睛，喃喃道：“看來老夫還得全力以赴，才能查探這件事。”
　　他動用全身靈力，雙手合在壹起，捏了個法訣。
　　壹道靈光聚攏在他手指上，形成耀目的亮白色線條。
　　王紅刀將這根線條按入吳三眉心。
　　吳三的頭瞬間爆開。
　　但隨著四散的血霧腦漿，卻有壹副靈光虛影，出現在王紅刀面前。
　　靈光虛影上，正是吳三看見的最後壹幕。
　　趙五錘從他面前消失。
　　然後是壹片黑暗。
　　這壹副畫面跳過去，緊接著，便是吳山來到高臺，朝齊焰磕頭。
　　下壹幕是齊焰的侍女去通知吳三。
　　壹幕幕，全是吳三視角下發生的事情。
　　只不過這些畫面全是倒退的，如同倒帶壹般。
　　這便是王紅刀的神技，六識奪魂。
　　人的五官，乃至身體本身，都是接受外界信息的載體。
　　所謂眼、耳、鼻、舌、身、意。
　　當意識離去之後，眼所曾見、耳所曾聽、鼻所曾聞、身所曾觸也隨之消散。
　　但王紅刀的這壹門神技，卻可以從人的身體上回轉往事，觀察過去。
　　只需要死者的五官完好，王紅刀就能窺見死者近期遇見過的壹些事。
　　更進壹步來說，若是吳三活著，那就更方便了。
　　活人的身體，記憶更牢固。
　　那樣的話，王紅刀立刻就能從吳三身上知道他壹生中所發生的所有事！
　　這是極其稀少的探查類神技。
　　王紅刀目不轉睛的看著畫面，壹點壹滴的收集著線索。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本就受了重傷，這壹下使用了五蘊神技，對神通造成了更大的負擔。
　　但他顧不上這些，繼續催動法訣，全神貫註的查看著吳三的記憶。
　　某壹刻，王紅刀猛的捏住手訣。
　　畫面回轉，跳回剛剛的壹幕。
　　齊焰當著吳三的面，正在煉制陣盤。
　　“公子，妳的陣法技藝又進步了啊，小的完全看不懂。”吳三拍著馬屁道。
　　“妳這樣的蠢物，自然看不懂如此高深的法陣——這可是最難煉制的兩界穿梭陣盤。”齊焰道。
　　吳三陪笑著說道：“嘿嘿，那是，陣法唯有天資卓絕的人才能領悟，小的壹向魯鈍，當然比不上公子。”
　　齊焰露出笑容，說道：“妳若真把陣法修行到我這境地，我也就不會讓妳呆在這裏看著了。”
　　王紅刀卻不管他們說了什麽。
　　他的雙眼死死盯著齊焰手上的陣盤。
　　兩界穿梭陣盤！
　　“找到了。”
　　王紅刀輕聲喃喃道。
　　這時，靈光虛影壹陣模糊。
　　頓時什麽都看不清了，畫面也即將消散。
　　——六識奪魂的時效快要結束了。
　　可是已經發現了目標，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怎能不繼續探查下去？
　　王紅刀壹咬牙，再次動用靈力催動法訣！
　　六識奪魂，第二發！
　　嗡！
　　靈光再次穩定下來，畫面恢復清晰。
　　而連續發動六識奪魂，其代價就是，肩膀上的那道傷口猛然裂開，血汩汩流出。
　　王紅刀痛苦的囈語了幾句。
　　他松開手訣，壹拍儲物袋，取出壹瓶丹藥。
　　無比珍惜的取出壹粒丹藥，送入口中。
　　王紅刀的表情漸漸放松下來。
　　他抓緊時間，再次壹拍儲物袋，取出壹個空白陣盤。
　　擡頭壹看，靈光虛影上，齊焰剛剛開始煉制兩界穿梭陣盤。
　　“就是此刻。”
　　王紅刀念叨著。
　　雖然耗費了如此多的心力和代價，但總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王紅刀死死註視著齊焰。
　　他盯著齊焰的手訣變化，與齊焰同步開始煉制陣盤。
　　齊焰做出什麽動作，他就做出什麽動作。
　　齊焰用了什麽煉陣法訣，王紅刀緊跟著使出同樣的煉陣法訣。
　　時間流逝。
　　壹個全新的兩界穿梭陣盤漸漸成型。
　　王紅刀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還差最後關鍵的兩步，他就完成了這個陣盤的煉制！
　　這最後兩步，便是按照陣法中對方位的辨別，以特定的手訣打入具體坐標。
　　壹個是懸空世界的坐標。
　　另壹個便是新世界的坐標。
　　——陣法師，自有壹套辨別確定空間位置的特殊手訣。
　　靈光虛影上。
　　只見齊焰雙手動了。
　　他開始按照特定的空間方位坐標，施展手訣。
　　王紅刀馬上跟著做。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錯誤，甚至比齊焰還要穩，還要利落！
　　兩個世界的坐標，已經完成了壹小半。
　　王紅刀臉上露出欣喜欲狂之色。
　　再跟著齊焰打入九個方位手訣，陣盤就完成了。
　　自己即將得到新世界的坐標。
　　兩個全新的世界！
　　王紅刀正想著，突然，靈光構成的畫面產生了壹陣陣波動。
　　齊焰手上的兩個法訣動作，王紅刀根本沒看清。
　　王紅刀面色微變，卻毫無辦法。
　　吳三死的時間長了壹些，這導致六識奪魂的效用也變得弱了壹些。
　　這是沒辦法的事。
　　隨著吳三身死的時間越來越長，就算再用壹次神技，靈光畫面也只會變得更模糊。
　　“錯過了……兩個手訣，該死的齊焰，連自己手下都殺。”王紅刀忍不住罵道。
　　空間穿梭陣盤在煉制時，就算差了壹個手訣，也會產生不可預料的結果。
　　現在差了兩個手訣……
　　只能希望運氣足夠好了，傳送的偏差不會太大。
　　——前提是現在先完成這個陣盤。
　　王紅刀連呼吸都放輕了，眼睛眨也不眨的註視著齊焰手上的動作。
　　還差最後七個手訣，陣盤就完成了！
　　可是這個時候，靈光虛影中忽然傳來壹道女聲。
　　“公子，我可以進來嗎？”
　　齊焰立刻停下了手訣。
　　“這種時候，她來幹什麽？難道她想……”
　　齊焰喃喃著，低頭望向手中的陣盤。
　　“聽說初柳是個出色的陣法師，公子，小的對您忠心耿耿，鬥膽勸您壹句，您不能不防她呀。”
　　吳三看準時機，湊上去添了壹句。
　　齊焰的面色漸漸變得陰沈。
　　“我自然知道她是陣法師，吳三妳先回去吧，讓初柳進來。”
　　吳三點頭道：“是，公子。”
　　他很快走出了房間，還小心的把門關好。
　　門外，是壹名清純的少女。
　　吳三討好的聲音響起：“初柳姑娘，妳進去吧。”
　　少女蹙著眉，低聲道：“妳的眼神真惡心，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麽。”
　　她推開門，走進去。
　　吳三站了壹會兒，離開了這裏。
　　——轟！
　　王紅刀壹掌把吳三的屍體打爆成漫天血霧。
　　該死！
　　明明只差壹點點，就能得到新世界的坐標了！
　　這個該死的好色小人！
　　誤我大事！！！
　　王紅刀註視著陣盤，心中湧起滔天怒火。
　　陣盤做的再完美，沒有剩下的七個方位手訣，就無法獲得那個世界的坐標。
　　這個陣盤已經廢了。
　　兩次六識奪魂的消耗，什麽也沒有得到！！！
　　王紅刀氣的牙都快咬碎了。
　　在他對面，吳三的屍體已經化作血肉模糊的屍塊。
　　而那壹頭藏在吳三體內的白色蟲子，也被王紅刀壹掌打死。
　　王紅刀看著白蟲的屍體，漸漸平靜下來。
　　“浪費了壹個蠱……我這樣的人，怎麽會如此沈不住氣。”
　　他暗暗反省道。
　　獨自在半空站了壹會兒，王紅刀開始回顧整個過程。
　　從趙五錘的述說，壹直到吳三的記憶。
　　王紅刀把每壹個畫面，每壹句話，每壹個細節來回審視。
　　某壹刻，他喃喃道：“不……這不對……”
　　他省過神來。
　　——這完全不對！
　　齊焰明明知道那個坐標。
　　在煉制陣盤的最後壹步，齊焰沒有絲毫猶豫。
　　齊焰的手訣也很穩，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對著陣盤打入坐標。
　　確定無疑的，齊焰知道新世界的坐標！
　　可是為什麽，齊焰又能發下天道誓約，言明自己並不知道新世界的坐標呢？
　　修士無法瞞過天道，壹旦發下天道誓約，是必定會應驗的。
　　但天道對齊焰的誓約又沒有應驗。
　　這證明齊焰說的是真話。
　　——他說的是真話，所以他確實不知道新世界的坐標。
　　可是他明明知道新世界的坐標！
　　這是完全互相矛盾的事情。
　　這樣的事，怎麽會出現在同壹個人身上？
　　王紅刀閉上眼，沈吟片刻。
　　以齊焰的性子，絕不放心把新世界的坐標交給別人。
　　但為了保命，把坐標交給壹個完全放心的人，也是壹種符合他性子的策略。
　　兩個方面，無論怎麽說都說得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過了片刻。
　　王紅刀猛然睜開雙眼，喃喃道：“除非……有兩個齊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