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八章 重整旗鼓

　　忘川江畔。

　　壹名中年男子、壹名綠袍少女以及壹名白衣少女並肩而立。

　　三人註視著忘川江，神情都有些凝重。

　　“妳要註意把握好時機，不然——”白衣少女道。

　　“放心。”綠袍少女道。

　　中年男子突然出聲道：“是時候了！”

　　綠袍少女頓時壹個激靈，猛地雙手壹擡——

　　魚竿高高揚起，將壹尾咬鉤的大魚帶出了水面。

　　啪！

　　大魚落在岸上，不斷撲騰著。

　　三人喜上眉梢。

　　“哇！好大壹條！羅德妳說過妳會煎魚的，那我先去煮飯了！”

　　“行，交給我了。”顧青山道。

　　白衣少女點點頭，急匆匆的去了。

　　顧青山取出壹口鍋，隨手使了個火苗術，開始熱鍋。

　　他挽起袖子，抓起那條魚開始處理，口中說道：

　　“我聽說忘川是黃泉的投胎路，怎麽裏面也有大魚？”

　　綠袍少女道：“是啊，它是黃泉的母親河，自然也可孕育壹些東西，不然我們早就喝西北風了。”

　　“妳們乃是黃泉的神祇，怎麽吃喝都供應不上了？”顧青山詫異道。

　　少女道：“尋常時候還可以去諸天萬界之中，隨便都能賺點吃喝，但現在是特殊時期，整個黃泉都進入了戰爭狀態，我們也就出不去。”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出不去，又沒有功德，無法換取物資，其他人都忙於參加各類任務，只剩我們天天宅在家裏，壹些積蓄慢慢就用光了。”

　　少女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聲嘟噥道：“原本我們都已經找到了黃泉鬼王，正滿心期待他回歸，誰知道……”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聲音低微下去，漸漸不可聽聞。

　　顧青山默了片刻，不再發問。

　　他將處理好的魚丟進油鍋。

　　——滋啦！

　　油鍋發出壹道響聲。

　　顧青山操起鍋鏟，開始專心處理那條魚。

　　忘川江的魚，是稀有食材，他從來沒烹調過，這壹次就要積累相關的經驗。

　　少女將魚鉤穿了餌，再次拋入忘川江水中。

　　顧青山隨意瞥了壹眼。

　　記得這魚竿也是壹柄神器，代表了勾魂奪命其中的壹個神位。

　　現在，神器卻被用來釣魚。

　　——神祇自然不會餓死，但身為神祇，吃不起東西也實在太慘了。

　　如今的十八層地獄，真就那麽不堪？

　　顧青山陷入沈思。

　　過了壹會兒。

　　白衣少女從遠處飛來，左手提著壹個大袋子，右手托著壹個電飯鍋。

　　她落在兩人身後，擺放好桌子和餐具，又去盛飯。

　　“飯好了，餐具我多帶了壹套，另外今天為了歡迎新人加入，我準備了啤酒。”

　　少女獻寶似的摸出三個易拉罐。

　　綠袍少女詫異的回頭道：“妳把最後三罐酒拿出來了？”

　　“是啊，剛才我說錯了話，這就當賠禮好了。”白衣少女沖顧青山笑了笑。

　　她臉色突然壹沈，又道：“如果妳的魚做得不好吃，那我可不給妳酒喝。”

　　顧青山笑笑，將大魚起鍋裝盤，端上桌子。

　　“黃泉的魚，我不太熟悉，今天第壹次做，嘗嘗。”他說道。

　　白衣少女迫不及待的動了筷子，夾了壹筷子魚肉。

　　她怔在那裏。

　　綠袍少女也收了魚竿，坐過來，滿懷希望的問道：“怎麽了？不好吃嗎？聞著挺香的啊。”

　　白衣少女壹拍桌子，歡呼道：“太好吃了！很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魚了。”

　　“啊，是嗎？我也嘗嘗。”綠袍少女連忙道。

　　兩人邊吃邊嘰嘰喳喳。

　　“這湯汁也不錯。”

　　“嗯，這塊給妳，獎勵妳釣魚有功。”

　　“真香，就這條魚，我就能吃壹大碗飯。”

　　“我也是。”

　　兩人吃了壹會兒，忽然壹起停住，轉頭去望顧青山。

　　只見顧青山以手托腮，坐在旁邊微笑著。

　　“妳怎麽不吃？”綠袍少女問。

　　“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不餓。”顧青山道。

　　白衣少女遞過去壹罐啤酒，贊道：“妳這人不錯，肯加入我們十八地獄，又做得壹手好菜，我得跟妳喝壹個。”

　　“對，順便慶祝妳的加入。”綠袍少女道。

　　“幹杯！”

　　三人喝了壹個，放下杯子，彼此都覺得關系親近了些。

　　綠袍少女再次舉杯道：“我是勾魂之神，我妹妹是奪命之神，平時這樣叫太滲人，大叔妳以後可以喚我小瑯，至於我妹妹，妳可以叫她——”

　　白衣少女嘴裏塞滿了米飯，含糊不清的道：“琉璃。”

　　“懂了，妳們就叫我羅德吧，不用稱大叔。”顧青山道。

　　“大叔親切些。”

　　“對。”

　　兩女壹道點頭，表示要堅持自己的觀點。

　　顧青山笑道：“隨妳們。”

　　他端起酒喝了壹口，風從忘川上吹來，讓他幾乎快忘了那些不堪重負的事。

　　天空忽然漸漸變亮。

　　顧青山擡頭望去，只見數十道光芒出現在深遠的天穹上。

　　這些光芒拖著長長的尾焰，齊齊飛墜入忘川之中，在江面上騰起朵朵灰暗鉛雲，壹時蔚為壯觀。

　　“黃泉之中，怎會有如此多的流星？”

　　顧青山疑惑道。

　　兩女早已放下了碗筷，臉上都換做嚴肅神情，還藏著幾分哀傷。

　　“大叔，妳不知道，那是有人在外面的戰爭中殉職了。”小瑯道。

　　“啊？戰爭？”

　　顧青山看著忘川，只見江水的流速漸漸加快，把那些剛浮上來的屍體沖得看不見了。

　　“是啊，最近戰爭越來越激烈了，身隕的神靈和亡者也越來越多。”琉璃道。

　　顧青山吃驚道：“——不是，黃泉的神靈和亡者也會死？”

　　“已經死過的人，自然不會再死，但會忘記這裏的事，入忘川去投胎。”小瑯道。

　　顧青山壹默。

　　這麽說也對，或者這才是正常的黃泉規則。

　　當初自己手下那壹群亡者，之所以在人間不死，其實是極其特殊的情況。

　　鎮獄鬼王杖、巨大的功德、地獄的法則、融合的世界、轉世前的短暫無罪時間，所有這壹切，共同構成了那最神奇的壹刻。

　　現在想重現那壹幕，基本是不可能的。

　　否則六道輪回早就無敵了。

　　但是……

　　黃泉世界在跟誰打仗呢？

　　顧青山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知道啊，其他各部神神秘秘的，都沒跟我們說過。”小瑯道。

　　“我看整個黃泉都被動員起來了，這麽大的壹場戰爭，妳們不知道？”顧青山訝異的說。

　　琉璃道：“每壹個任務都要求保密，參與者壹個字都不能透露，否則立刻魂飛魄散——所以我們這兩個地獄的看門人當然什麽都不知道。”

　　小瑯嘆了口氣，說道：“別看了，我們繼續喝酒。”

　　琉璃舉杯道：“對，我們只有三個人，還要負責看守地獄，前線的事跟我們無關。”

　　顧青山道：“但是這樣下去，功德就……”

　　兩女陷入沈默。

　　不參與戰爭，不出力，就沒有功德。

　　功德是六道世界的壹切。

　　就算在顧青山這裏，最高序列也可以把功德兌換成界力，供他施展世界類靈技。

　　“難道真的沒有什麽任務給地獄嗎？”顧青山問。

　　兩女壹起搖頭。

　　“大叔，跟妳說實話，我們倆是黃泉鬼王的從屬神，鬼王不在，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地獄的現狀。”小瑯道。

　　“鬼王能做什麽?”顧青山問。

　　“他能分配亡者啊，將亡者投入地獄，補充地獄的力量，還能號令亡者們去做壹些事。”小瑯道。

　　琉璃也道：“如果鬼王在的話，我們才可能接到壹些任務。”

　　顧青山略壹沈思。

　　現在自己已不是黃泉鬼王。

　　——但自己是生死河的死神啊。

　　黃泉鬼王與死神，這其中有沒有什麽共通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著空地念道：“醒來吧，死亡河流中的沈眠之徒。”

　　大地松動。

　　壹個個死去的亡者從地裏站了起來。

　　顧青山敲了敲桌子，朝兩女道：“妳們看看，這些死亡河流中的亡者，我讓他們加入地獄行不行？”

　　兩女已經呆住。

　　“我記得亡者如果因為業力未盡，就算再外面死了，也得繼續回地獄，這樣壹來我們地獄是不是就有吸引力了？”顧青山又問道。

　　小瑯有些沒緩過來，吃吃的道：“啊，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

　　琉璃接話道：“但是他們加入地獄之後，將因為自身業力在地獄中受苦，也無法參與黃泉的戰爭啊。”

　　顧青山壹想也是。

　　三人壹陣沈默。

　　顧青山來回想了壹遍，皺眉道：“難道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

　　小瑯和琉璃對望壹眼。

　　琉璃歪著腦袋想了壹會兒，出聲道：“除非……”

　　“什麽？”顧青山問。

　　琉璃道：“除非有人喚醒鎮獄鬼王杖，重開壹次鬼王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