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之銃

Andlao

科幻小說

英爾維格歷931年。
城市陷入了漆黑的沈睡中,夜空之上巨大的齊柏林飛艇如同巨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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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維多利亞的奇妙冒險

余燼之銃 by Andlao

2021-10-7 21:40

  “歡愉的時光結束了,接下來的路途滿是荊棘與苦難。”
  夜色已深,海博德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對著月光念出了書中的文字。
  北德羅把白潮號最大的套房讓給了他們,這壹回大家終於能同住在壹個屋檐下,還相不打擾了。
  伊芙與紅隼已經睡下了,赫爾克裏還是生死不明的樣子,洛倫佐叫過船醫了,但檢查了半天也沒有什麽結果,船醫推測說,這可能是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而是赫爾克裏心理上的問題。
  “妳是個詩人嗎?我以為維京人都不喜歡這種溫柔的東西。”
  洛倫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前的小桌上正擺著他那個大提琴箱,內部敞開,盡是致命的武器。
  他在擦拭武器,將它們清潔的鋥亮,就像鏡子壹般。
  “首先,維京人粗暴兇狠,是妳們的刻般印象,而這也並非我們的本意,在那種天寒地凍的環境生存,禮節什麽的可填不飽肚子,另壹點,這是書中的話,我還蠻喜歡的,覺得很適合這個時候。”
  徹底攤牌後,海博德的態度顯得更加隨意了,他繼續翻閱著書籍,讀著其中的故事。
  “妳看過這本書嗎?”
  “沒有。”
  洛倫佐回答,他壹邊和海博德閑聊,壹邊收拾著武器,在清潔了冷兵器後,他檢查起了槍械,就像沒事情幹壹樣,他數著子彈的數量。
  “這本《維多利亞秘聞》講的是壹個糾葛的愛情故事。”
  “妳居然喜歡這種東西?”洛倫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只是有些懷念。”
  “懷念什麽?”洛倫佐問。
  海博德停下了閱讀,他看向了前方平靜的海面,月光將其映照的雪白,就像維京諸國的雪野冰原壹般。
  “懷念我曾經的女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妳壹樣,洛倫佐,我也是有著美好過去的。”
  海博德轉過頭,沖著洛倫佐笑了起來,然後講起了書中的故事。
  “女主是王室成員,但她愛上了壹個平民。”
  “聽起來蠻俗套的,”洛倫佐說,“然後就像常見的那樣,被身份地位不同,各種亂七八糟的家庭倫理劇?”
  “不不不,它要是這麽發展反而不會吸引我的註意。”
  海博德笑著說。
  “女主知道這是個不受祝福的愛情,可她也不在乎這些,她當夜打暈了守衛,帶著錢袋與長劍逃出了城堡,把還在睡覺的男主壹腳踹醒,拉著他逃到了城外。”
  洛倫佐的表情扭曲了起來,他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目光裏帶著不可置信,他開始覺得這個故事見鬼了起來。
  “我沒騙妳,故事裏就是這麽寫的,”海博德繼續說,“在城外,月光的見證下,女孩問男孩,妳要和我壹起走嗎?拋棄現有的安逸生活,投身於不可知的未來。
  男孩問她,如果他拒絕會怎麽樣。
  女孩說,如果妳拒絕,她就會意識到自己是個蠢蛋,居然相信了妳這個慫包,她會壹劍砍下男孩的腦袋,然後帶著他的腦袋去和父母認錯,然後當壹個乖乖女。”
  “等壹等,妳確定妳沒拿錯書嗎?”
  洛倫佐開始覺得這個作者腦子可能有些問題,但海博德沒有理會洛倫佐,而是繼續講著這個故事。
  “男孩又問,如果壹起離開呢。
  女孩回答,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麽。”
  “然後呢?”洛倫佐問。
  “然後?然後他們擁抱在了壹起,用力地親吻,走上了未知的旅途。這句話就是文中的旁白,男孩與女孩走上了未知的道路,歡愉過後盡是苦難。”
  海博德合上了書,放在了壹邊。
  “結局呢?”
  “這是第壹部的結局,第二部我還沒看完。”
  “聽起來……這個故事還蠻有趣的。”
  壹個顯然有些不正常的女主,壹個更加不正常的男主,這種感覺就像有壹個人敲響妳的門窗,在妳睡眼朦朧的時候問妳。
  今天是個好日子,閑著也是閑著,要不要壹起去搶銀行啊!
  妳不但沒有拒絕,反而壹臉欣喜地回答。
  好啊!好啊!
  “盡是苦難……”
  洛倫佐低聲念叨了幾句,從旁白就能讀出作者的惡意了,這種套路太常見了,如果洛倫佐是海博德,他肯定就再此放手,不再繼續看。
  不過……說實在,踏上未知之旅來當做結局也蠻不錯的,所有的美好在此終結,所謂的苦難也就煙消雲散了。
  “亞瑟說的沒錯,只有妖魔才能讓妳正經起來,之前妳給我的感覺就像壹個街頭的混混,而現在妳是真正地像個專家了。”
  海博德在洛倫佐的對面坐下,他看了看琴箱的內部,壹把又壹把致命的武器正散發著死亡的陰冷。
  “這些武器都會用到嗎?”
  目光仿佛都被這銳利的武器刺傷,縱使海博德是個維京猛男也不禁感到寒冷。
  “根據情況不同來選擇,當然我還是比較喜歡用這兩個。”
  洛倫佐說著拿起了釘劍與溫徹斯特。
  細長的釘劍就像壹把鋒利的長釘,沒有劍格,劍體直接接在了劍柄之上,細長的劍刃上刻有凹槽與花紋,整體就像壹顆轉瞬即逝的流星。
  “他們說長釘是個很有宗教意義的物品。”
  洛倫佐輕拂著釘劍,這並非鍍有聖銀的釘劍,而是洛倫佐委托奧斯卡制造的仿品,外形壹致,用起來很是熟悉,雖然失去了對妖魔的壓制,但這釘劍本身是由壹種名為柏鐵的金屬構造,堅硬無比。
  在萊辛巴赫號上與新教團廝殺時,洛倫佐使用的便是這種釘劍,多虧了它的堅固,好讓洛倫佐在那高強度的作戰裏堅持了下來。
  “在《福音書》裏,神的子嗣被釘死在了十字架上,故此長釘被看作了弒神的武器,我們在懲戒異教徒時,也會這麽做。《福音書》裏還說,妖魔來自於神的影子,它可以被理解成神的汙穢,也是神不可割舍的壹部分。”
  看著海博德那好奇的樣子,洛倫佐把釘劍遞了過去。
  “就像我們無法擺脫自己的影子壹樣。”
  接過了這把致命的武器,海博德輕語著。
  “是的,在壹些神職人員看來,妖魔也攜帶著神的壹部分,故此他們把武器打造成了長釘的模樣,希望其也能擁有那殺伐之力。”
  洛倫佐說著,接著不屑地笑了起來。
  “事實證明,這些都是扯淡而已,釘劍之所以有效地斬殺妖魔,只不過是因為其上鍍有聖銀。”
  洛倫佐說著又從琴箱裏拿起了壹把釘劍,劍刃無比的光滑,就像鏡面壹般。
  “不過有時候我在想,會不會釘劍本就是‘長釘’呢?”
  “什麽意思?”
  洛倫佐看著海博德,訴說著自己的猜想。
  “字面意思,釘劍就是‘長釘’,將某個……或許被稱作神的東西,釘死在壹個更為巨大的十字架上。”
  海博德壹怔,他還沒來得及說出疑問,洛倫佐便笑著把話題翻了過去。
  “誰說神壹定要和人壹樣大呢。”
  看著這樣的洛倫佐,壹切就像亞瑟對他說過的那樣,這是個難以預測行動的家夥,海博德還記得自己坦白壹切時洛倫佐的兇相,可現在他就像變成了平常的樣子,除去那藏起來的暴怒。
  “對妳,我所有的情報都是來自於亞瑟,他對於妳有壹個很有趣的評價。”
  海博德把釘劍放回了琴箱中,對洛倫佐說道。
  兩人都在等待壹個合適的談話時機,之前那暴怒的情景實在是不太合適,而現在夜深人靜,只有他們兩個還清醒著,之前那個奇怪的故事打開了局面,這壹切都顯得很不錯。
  “說說看。”
  洛倫佐拆開了溫徹斯特,檢修了起了部件。
  “又愛又恨。”
  “啊?”
  洛倫佐被這個評價惡心到了。
  “他說妳是把懸在所有人頭上的利劍,妳追逐著妖魔,要將它們趕盡殺絕。亞瑟說他很害怕會不會有著這樣的壹個未來,妳殺掉了所有的妖魔,轉而去驅逐這些利用妖魔之力的人類。”
  海博德說著那個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未來。
  “不至於,先不說我能不能真的殺光妖魔……實際上我不討厭使用力量,我厭惡的是對力量的濫用。”
  “就比如……勞倫斯的殘黨?”
  海博德回憶著這個有些陌生的詞匯。
  “我已經見識到力量濫用的代價了,我不會允許它再次發生,聖臨之夜的慘劇沒必要再重現了。”洛倫佐說。
  “對,就是這點,又愛又恨的這點,亞瑟說某種意義上來講,妳是個正義之士,所做的壹切都不過是維護世界的和平。”
  海博德也被自己這個見鬼的形容逗笑了。
  “可亞瑟又很擔憂,如果凈除機關對於妖魔的利用進壹步加強,妳會不會選擇站在凈除機關的對立面呢?妳會不會選擇摧毀濫用力量的凈除機關呢?”
  “怎麽,我是上了凈除機關的刺殺名單嗎?”
  洛倫佐問,實際上海博德的說的這些已經發生過了,黑山醫院裏洛倫佐就已經與凈除機關產生了矛盾,好在最後他們再次聯合了起來。
  “沒有,亞瑟說他擔憂了很久,但突然有壹天他想明白了。”海博德回憶著當時亞瑟對他說的話,“他說,如果有壹天洛倫佐·霍爾莫斯親自來殺他了,那也是他罪有應得了。”
  他觀察著洛倫佐的反應繼續說道。
  “當時我沒想明白他的意思,但在見到了妳之後我突然清楚了,妳就是懸在他頭上的利劍,如果妳下定決心去殺他時,亞瑟想必已經被力量引誘、癡迷其中了。
  亞瑟說他很高興,很高興世界上有著洛倫佐·霍爾莫斯這麽壹個人。
  人類是很容易被誘惑的,甚至說為了壹些可笑的理由出賣靈魂,可妳的存在就是個世界的保險,在那些瘋子出賣靈魂前,妳會先壹步殺死他們。”
  對於這些贊譽,洛倫佐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不為所動。
  “不如來聊聊妳,海博德,比如妳的過去?我真的很好奇妳得經歷了什麽才能和那個鬼故事有共鳴。”
  壹想起剛剛講的愛情故事,洛倫佐就覺得扯淡,這應該改成《維多利亞的奇妙冒險》。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共鳴,只不過很久之前也有人向我發出了相同的問題。在維京諸國有著這麽壹個傳說,北方的盡頭,便是世界的盡頭,但那裏具體有什麽誰也不清楚。
  她是個優秀的航海家,她說她想去世界盡頭看看,我覺得這很荒謬,這只是傳說而已,但她很固執,不聽勸,說壹定要找到那裏,她對我說,她缺壹個水手,問我要不要壹起。”
  海博德聲音平靜,似乎他在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
  “後來,後來我拒絕了,我覺得這是個無意義的旅程,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覺得她會放棄,會灰溜溜地回來,壹臉不好意思地對我說,我是正確的。
  可她沒能回來,我再也沒見過那艘船了。”
  海博德覺得有些累了,他靠在了沙發上,就像洛倫佐平常壹樣癱著。
  “壹個糟糕的故事。”
  洛倫佐說著站了起來,手中還拿著那柄鋒利的釘劍。
  “但這是個不錯的夜晚,妳說呢?我們都開始互相了解對方了,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從現在起,海博德在洛倫佐的眼中才終於擺脫了陌生人這個身份,這也是洛倫佐想做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砍妖魔時,要將後路交給壹個陌生人。
  “把其他人叫起來,留在這裏。”
  洛倫佐說著又拿起了溫徹斯特,在剛剛閑聊時他就已經重新把這把短柄霰彈槍組裝完畢了。
  “怎麽了?”海博德問。
  “其實我也希望能有那麽壹天,我真正退休的那壹天,但我總感覺這有些夠嗆。”
  洛倫佐嘟囔著,他靠在了門邊,獵魔人那過於敏銳的感官早就察覺到了那些異常。
  “我們有客人了,海博德。”
  他說著推開了門,走廊內沒有人在,洛倫佐按下墻上的開關,燈光逐壹熄滅,將自己隱藏進了黑暗之中,也是在這時,輕微的腳步聲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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