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後的救贖

　　梁哲坐在扶手椅上，聽完了整個故事。
　　這是壹個真實的故事，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沒有任何的刻意隱藏。
　　這是故事是房子霖身上發生的種種奇怪現象的根源，是唯壹的真相。
　　令梁哲感到意外的是，在整個催眠的問詢和敘述過程中，房子霖出奇地淡定，沒有大驚小怪，沒有張牙舞爪，有的只是聲音中傳來的濃濃的悲傷。
　　沙發上的房子霖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眶泛紅，可卻沒有流淚。
　　兩個人就這樣沈默了十幾分鐘。
　　房子霖忽然深吸了壹口氣，望著梁哲道：“現在算來，他應該四歲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麽說，如果不是通過催眠治療，他根本就不會想到，面前的這個21歲的年輕小夥子，已經是壹個四歲孩子的爸爸。
　　房子霖長籲了壹口氣，仰起頭，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淚水，望著天花板。
　　良久過後，房子霖忽然幽幽地道：“我還能找到她嗎？”
　　他像是在問梁哲，就又像是在問自己，或者是問上蒼。
　　梁哲忽然想起來，之前從網上查到的那則尋人啟事。
　　梁哲的心頭猛地壹震，如果自己沒記錯，那則尋人啟事，是廖詩文的父親廖凱發出來的，如果說廖詩文殺了自己的父親，那它究竟是誰發出來的？
　　梁哲急忙起身，將平板電腦打開，然後重新找到了那則尋人啟事。
　　“房子霖，妳看。”
　　梁哲將電腦遞給房子霖。
　　房子霖還在發楞，似乎始終都沒從那個夢境中走出來。
　　過了壹會之後，房子霖才將電腦拿在了手裏。
　　房子霖的眼睛慢慢變大，喃喃自語地道：“這個號碼是我的……”
　　梁哲吃了壹驚：“最後留下的號碼是妳的？”
　　房子霖點了點頭：“137xxxxx008，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梁哲腦中靈光壹閃，忽然想了起來，為什麽房子霖會有自己的號碼了，因為之前，梁哲曾經給廖凱留下來的這個號碼打過電話。
　　怪不得，房子霖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會說：竟然是妳……原來他事先並不知道……
　　那麽，這則尋人啟事到底又是誰放上去的？
　　是廖詩文為了逃脫犯罪嫌疑，而故布的迷陣嗎？
　　還是，房子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給自己留下的線索？
　　亦或是，廖詩文的父親，根本就沒死？
　　梁哲沒有想通，房子霖也是壹頭霧水。
　　房子霖將圖片點開，找到了圖片的來源，那是壹個貼吧，貼吧裏只有這壹條信息。
　　貼吧裏顯示的發帖時間是：2011年3月1號。
　　這個時間房子霖現在記得，就是他們那天殺害廖凱的時間。
　　他們又追溯到了發帖的人，信息顯示，這個ID名為‘玫瑰花’的人貼吧註冊時間也是在那天，而只發了這壹條信息。
　　房子霖有些激動地盯著電腦屏幕道：“能不能查到她發帖的地點在哪？”
　　梁哲搖了搖頭：“我查不到，不過我想有個朋友可以幫忙……”
　　梁哲想起了鄭君，在大學期間，鄭君雖然遊手好閑，但卻練就了壹手電腦解密的獨門功夫，雖然距離黑客還差得遠，但這種查查發帖地點的事情，應該不在話下。
　　房子霖驚喜地望著梁哲：“這麽說……我可以找到她……？”
　　梁哲不置可否地道：“最多能查到壹個區域，無法精確地點。”
　　房子霖沒有失望：“夠了……夠了……有壹個區域就夠了……”
　　梁哲長籲了壹口氣，他望著房子霖，然後又望著電腦上廖詩文的照片，忽然感到壹陣莫名的悲傷。
　　房子霖的眼中只有廖詩文。
　　廖詩文的眼中只有她的孩子，還有房子霖。
　　可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有壹個男子，壹個孤苦的男人，在他們的背後曾經默默地為他們付出著，這個人，就是廖詩文的父親，廖凱。
　　他雖然是壹個酒鬼，是壹個暴徒，但這些都無法遮蓋住，他對於女兒無私的愛，只是，他不知道，這愛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表達。
　　梁哲忽然想起來，房子霖在夢中描述的時候，曾提到過，廖凱的後腰上有壹條很長的疤痕，而在這之前，廖凱說過：他為了得到廖詩文的撫養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那個代價？
　　梁哲心頭再次壹酸，壹個器官的名字躍入了腦海。
　　賣腎……看來，他賣了壹個腎……
　　就在此時，房子霖忽然‘噗通’壹聲跪在了地上。
　　梁哲急忙起身，就要去扶起房子霖。
　　房子霖緊咬著牙，不顧梁哲的拉扯，將頭磕在了地上。
　　“謝謝妳，梁醫生……”
　　房子霖連磕三頭：“替詩文，還有我的孩子，謝謝妳……”
　　房子霖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將梁哲緊緊抱在了懷裏。
　　過了壹會之後，房子霖松開了梁哲：“如果我找到詩文，壹定要讓她當面來謝謝妳。”
　　梁哲重重地點了點頭，忽然間，他發現，房子霖成熟了很多，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不像是壹個21歲的小夥子應該有的，像是壹個飽經滄桑的老男人才會有的。
　　房子霖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再三叮囑梁哲，壹有那個帖子位置的消息立馬告訴自己。
　　梁哲答應了下來，就算房子霖不說，自己壹定也會第壹時間告訴他的。
　　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梁哲深吸了壹口氣，盡量壓制下心底的情緒，他將頭緩緩靠在了沙發上。
　　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到了手腕上摸到了壹個東西。
　　壹個柔軟的東西，越來越長——
　　此時的時間，午夜，兩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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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文的筆者曾經面對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卻依舊無法準確揣度出廖詩文（化名）當時在寫下這則尋人啟事的心理狀態，以及她的真正目的。


第三卷 數字男孩
　　數學的本質在於它的自由。
　　——康托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