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弄玉&龍璇

古典修真

金明寨中軍大帳內壹片死寂。夏用和白發蕭索,那雙賴以成名的夜眼雖然仍像鷹隼般的銳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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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六朝雲龍吟 by 弄玉&龍璇

2021-5-10 19:46

  眾人在通道內席地而坐,程宗揚拿出紙張、炭筆,由熟知蒼瀾內情的徐君房協助,與莫如霖為首的外姓人談定了交易內容。壹旦商路開通,盤江程氏將每月派遣壹支商隊,運送不低於壹百石的糧食、鹽巴、布匹等貨物,以市價結算。外姓人從太泉古陣取得的各種物品,由商隊統壹收購,價格由雙方協商。程宗揚特別強調所有的物品必須完整,以避免外姓人對太泉古陣無節制的破壞。
  外姓人在鎮上自成壹體,徐君房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蒼瀾人,與他們的交往也不深。這位程頭兒居然坐下來跟他們談生意,已經讓他大出意料,外姓人把姿態放那麽低,張口閉口都稱他為少東家,透出十二分的尊敬,更讓他理解不能。不過徐君房也不含糊,靠著自己對蒼瀾的熟稔,把交易價格訂在壹個雙方皆大歡喜的程度。程宗揚固然覺得白撿的壹樣,外姓人也喜出望外。從太泉古陣取得的物品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識貨的更是沒有,擺出去賣也換不了幾個錢。少東家願意收購,那些外姓人都求之不得。
  交易敲定,不僅程宗揚在外姓人心目中地位壹時無兩,連莫如霖本來就壹言九鼎的威望也水漲船高。至於徐君房和武二郎,都少不了人巴結。
  蕭遙逸把莫如霖拉到壹邊,私下交談幾句,莫如霖指天發誓,自己雖然有負嶽帥的囑托,但絕沒有背叛嶽帥的念頭,蕭遙逸才悻悻罷手。
  程宗揚把徐君房留下來繼續商談交易的細節,自己和蕭遙逸、武二郎壹起回到嶽鵬舉曾經住過的那處房間。
  左彤芝守在入口處,見到程宗揚過來才松了口氣,“妳們去了壹個多時辰還不見回來,朱大爺說去找妳們,不知遇到沒有?”
  程宗揚壹怔,隨即道:“不用管他。老鐵呢?傷勢怎麽樣?”
  “已經大好了。那位樂姑娘真了不起,”
  左彤芝佩服地說道:“年紀不大,醫術可高明得緊,再歇息幾日就沒有大礙了。”
  鐵中寶折斷的肋骨已經被復位,用木板牢牢固定住,此時剛剛睡著。樂明珠和阿蘭迦倒是出奇的投緣,這會兒湊在壹起,吱吱咯咯地又說又笑。見到程宗揚進來,樂明珠招手道:“大笨瓜,快來!”
  “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我要去草原玩!”
  樂明珠興奮地說道:“那裏有好多馬,人家還沒有騎過馬呢。”
  “好啊。”
  程宗揚看著阿蘭迦,笑道:“等小侯爺定下日子去鐵勒族求親,我帶妳壹起去。”
  “真的嗎?”
  樂明珠高興地拉起阿蘭迦,“妳要做新娘子了?哎呀,我最喜歡新娘子,新娘子最漂亮了!妳壹定要等我啊。”
  阿蘭迦暈生雙頰,過了會兒才道:“只要他敢去……”
  蕭遙逸道:“就算被人打斷腿,我也要爬到妳面前,把妳接走!”
  “妳又胡說!”
  武二郎東看西看,沒見著白仙兒,正納悶間,才發現她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只露出壹雙又委屈又憤怒的眼睛。
  “這是咋回事?”
  武二郎掀開被子,見她從頭到腳都好端端的,只是被人封了穴道。
  剛解開穴道,白仙兒就大哭起來,“二郎!她欺負我!”
  左彤芝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她吵得太厲害,又要出去找妳們。不得已,我才封了她的穴道。”
  “她就是欺負我!二郎,妳給我打她!”
  武二郎壹陣頭大,索性把她嘴巴壹塞,拿被子卷成壹個卷,嚇唬道:“再嚷嚷,二爺就把妳扔掉!”
  樂明珠張開手臂攔住他,“不許妳欺負她!”
  武二郎倒沒想欺負白仙兒,不過二爺要的是面子,樂明珠不攔還好,這會兒她壹攔就服軟,二爺的面子往哪兒擱?武二眼壹瞪,蠻橫地說道:“我欺負她怎麽了!”
  “她有娃娃呢。”
  房間裏整個安靜下來,武二郎張大嘴巴,像具石雕壹樣定在當場。
  過了會兒,程宗揚悄悄挑起拇指,低聲道:“二爺,神槍手啊。”
  蕭遙逸抱拳道:“佩服!佩服!”
  左彤芝也大是意外,半晌才道:“恭喜二爺了。”
  武二郎像沒聽到壹樣,呆呆看著白仙兒,片刻後他猛地壹甩頭,猛虎般闖出去,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揪著莫如霖進來,“就是她!趕緊走!越快越好!”
  莫如霖被他揪著領子,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拚命點頭道:“好說好說……我這就讓人做單架,把她擡出去……”
  “擡個屁!萬壹摔著了,妳賠得起嗎?做張背椅,二爺把她背出去!”
  “成!成!成!”
  程宗揚驚訝地說道:“二爺,妳不至於吧?”
  “甭廢話,這地方亂七八糟的,萬壹磕著碰著可不得了。”
  武二郎風卷殘雲般收拾著東西,壹邊道:“二爺這就走,先到鎮上等著。程頭兒,妳們趕緊著,別磨磨嘰嘰的!那個小狐貍,把妳的帕子給二爺使使!”
  蕭遙逸愕然道:“要帕子幹嗎?”
  “萬壹出汗了呢?我瞧著就妳的帕子還幹凈些。快點!快點!妳不好幾條的嗎?別娘兒們似的!”
  蕭遙逸與程宗揚對視半晌,程宗揚長嘆壹聲,“得,二爺這是指望不上了。爹死娘嫁人,隨他去吧。”
  “二爺真是英雄好漢,說重色輕友就重色輕友,壹點都不帶含糊的。”
  蕭遙逸壹邊掏帕子,壹邊對阿蘭迦道:“妳和武二壹起走。”
  “為什麽?”
  “妳們先走,到外面等我。”
  說著蕭遙逸朝程宗揚使了個眼色。
  程宗揚配合道:“左護法,趁這會兒還沒有亂起來,妳們也和武二壹起走,在鎮上等我們。”
  左彤芝毫不拖泥帶水,“好。”
  程宗揚對莫如霖道:“莫兄,妳說那些胡人在林子裏?”
  莫如霖點頭道:“死了幾個,剩下的逃到林子裏,我們也沒顧上理會。還有個老的,叫烏什麽……”
  阿蘭迦道:“烏護大叔?”
  “對對對!他受了點傷……不重!不重!”
  莫如霖含糊道:“如今在敝處作客。”
  阿蘭迦猶豫了壹會兒,終究是掛念自己族人的安危,對蕭遙逸道:“我在鎮上等妳。”
  徐君房道:“我呢?”
  程宗揚道:“妳跟著我。”
  徐君房也不在乎,“成。”
  樂明珠道:“我要等師姊。”
  “出去在鎮上等也行啊。”
  “不行。”
  樂明珠嘟起嘴,“我要自己走了,師姊肯定會生氣的。”
  程宗揚無奈,“那妳也留下吧。”
  武二郎根本沒理會周圍這幫凡人,他像捧著壹件易碎的玻璃壹樣,把白仙兒捧起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程宗揚都想踹他幾腳。
  莫如霖親自點了戴松原、柏星辰和十幾名好手護送。左彤芝與阿蘭迦壹起,後面是被人擡著的鐵中寶。
  蕭遙逸拉著阿蘭迦依依惜別,樂明珠似乎想起什麽,招手道:“等等……”
  剛要過去,卻被程宗揚壹把拉住辮子,她氣惱地扭過頭,“大笨瓜--”程宗揚壹指豎在嘴邊,“噓。”
  蕭遙逸將壹塊玉佩放到阿蘭迦手中,“這塊玉佩是我蕭家世傳的蘭陵玉,妳好好帶著--千萬別弄丟了。”
  本來是情意綿綿的贈送信物,被他鄭重其事地加個尾巴,離別時那點傷感立即煙消雲散。阿蘭迦賭氣地接過玉佩,想了想,從頸中扯出壹根項鏈,取下壹顆天青色的珠子,塞到蕭遙逸手心裏,“這是我出生時就帶在身上的,讓長生的青天作證。”
  兩人拉著手,四目交投,目光流連間,越來越依依不舍。
  蕭遙逸忽然道:“這個妳也帶上。”
  說著把那只印有嶽帥標記的玻璃樽塞到她手中。
  阿蘭迦壹怔,“這不是妳要帶回去的嗎?”
  “是啊。”
  蕭遙逸笑嘻嘻道:“妳要把它帶走,我那幾位哥哥就不得不跟我壹起去了。”
  阿蘭迦瞪著他,“妳自己就不敢來嗎?”
  蕭遙逸理直氣壯地說道:“萬壹是搶親呢?人多勢眾才好搶。”
  “妳--”蕭遙逸壹手托著玻璃樽,壹手輕輕壹彈,在清越的裊裊余音中,低聲吟道:“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上邪》出自北地,阿蘭迦也聽過。她想笑,眼圈卻紅了,良久才道:“我等妳。”
  壹行人終於走遠,程宗揚回頭看著壹臉不高興的樂明珠,禁不住捏了捏她圓圓的小臉,“還生氣呢?”
  樂明珠氣惱地白了他壹眼。
  “他們兩個卿卿我我,妳過去多不合適?”
  “我又不是去找他們。”
  “那妳叫誰呢?”
  “白仙兒啊。”
  “妳找她幹嘛?”
  “她的娃娃忘記拿了。”
  樂明珠拿出壹只木偶搖了搖。
  卡!程宗揚的下巴直接掉在地上。
  “妳說的娃娃就是這個?”
  “是啊。”
  “妳難道不是說她肚子裏有娃娃了?”
  樂明珠臉紅了起來,“才沒有!妳想到哪兒去了?……哎呀!武二!”
  樂明珠終於明白過來,“我要給他解釋……”
  “千萬別!”
  程宗揚攔住她,“什麽都別說!”
  武二如果發現自己被人不小心給忽悠了,真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程宗揚定了定神,看著那只禁魂鬼偶道:“這娃娃怎麽跑這兒了?”
  “左姊姊在床邊找到的,白仙兒說是她的,兩個人吵了起來。左姊姊點了她的穴道,把娃娃也給了她。我看她不高興,還跟她玩過家家,幫她把娃娃哄睡。武二好討厭,那麽大聲音,都把小寶寶吵醒了。”
  程宗揚終於聽明白了。這事說到底還得怪二爺,他怎麽就沒玩過過家家呢?
  “咦?”
  樂明珠疑惑地拿起木偶,“有毒嗎?好奇怪的毒性……”
  “小心點,別亂玩。”
  “這種毒我從來都沒見過呢。”
  樂明珠飛快地取出銀針、銀匕、棉球、驗毒粉……興致勃勃地擺弄起那只玩偶,壹邊道:“說不定是壹種從來沒有記載過的毒物,我是第壹個發現的呢!我要叫它樂氏娃娃毒!”
  看著小香瓜興奮的小臉,程宗揚都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好在禁魂鬼偶的毒性也不致命,她想玩就讓她玩好了。
  眾人離開,原本熱鬧的房間裏冷清下來。莫如霖站在門邊,有些敬畏地望著房間中的陳設,“這裏……是嶽帥住過的?”
  “大概是吧。”
  程宗揚提醒道:“回頭最好讓人把這裏封起來。”
  莫如霖心領神會,“少東家放心,莫五省的。”
  “對了,我們有位朋友,叫寧素的,因為此前的誤會下落不明,還要麻煩莫兄幫忙尋找。”
  莫如霖趕緊找手下問明情況,原來寧素受傷後壹直跟著涼州盟,古陣外的混戰中,涼州盟被打散,寧素也落到外姓人手裏。莫如霖拍著胸膛道:“少東家放心!這事包在我莫五身上!”
  程宗揚放下壹件心事。至於惠遠小和尚,雖然沒有見到,但剛才看到十方叢林諸僧中有佛光寺的名號,想來他有同門照料,應該沒事。
  程宗揚扭過頭,“小侯爺,人都被妳送走了,這會兒該說了吧。”
  蕭遙逸笑道:“知我者,程兄也。”
  蕭遙逸毫不客氣地拿過紙張、炭條,邊寫邊道:“周族由十幾個幫派勢力組成,少則數人,多則數十人,剛才在場的壹共是壹百四十三人。十方叢林來了五座寺院,和尚、沙彌加起來九十六人。道門諸宗和其他壹些零星勢力三十七人。加上其他散在陣內的勢力,大概在三百人上下。”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什麽意思?”
  “很簡單。”
  蕭遙逸在紙上重重壹畫,“壹網打盡!”
  程宗揚嚇了壹跳,“小狐貍,妳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暴力?”
  “周族那小子妳難道看他順眼?還有那幫捧著佛經砍人的禿驢!”
  蕭遙逸手壹揮,“幹掉他們才是為世間除害。”
  “妳數過咱們有幾個人嗎?武二爺剛拍拍屁股走人,還剩妳、我、小紫、死老頭,加上老徐也才五個人。三百對五個--誰把誰壹網打盡啊?”
  蕭遙逸笑道:“還有莫五呢。”
  莫如霖有些猶豫,畢竟外姓人的實力參差不齊,玩點陰險的手段還行,真要硬拚,三百對三百,誰能贏還不壹定呢。
  蕭遙逸打開折扇,“那些人多半都是嶽帥的仇家。”
  莫如霖壹拳擂在腿上,斷然道:“不能放虎歸山!”
  “先別急。”
  程宗揚道:“我先問壹下:莫兄,嶽帥在太泉古陣的事,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小的也是外面人進來才聽說的。”
  “以前有過嗎?”
  “絕對沒有。”
  莫如霖道:“這幾日來太泉古陣的人,比平常兩年都多。我們在陣上這麽多年,真沒有什麽能瞞過我們外姓人的耳目,可偏生這樣的大事,我們事前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依我看,嶽帥這事只是個謠傳。”
  程宗揚道:“可為什麽要造這種謠?又是誰造的謠?”
  蕭遙逸經過這幾日的搜尋,對嶽帥在太泉古陣出現的事也已經死心了,“能把這麽多不同勢力的人都騙過來,這個造謠者不簡單。”
  莫如霖道:“會不會是廣源行幹的?故意把各幫派召集過來,好清除異己,給周族鋪路?”
  “那廣源行沒理由把道門諸宗和十方叢林都騙進來啊?”
  莫如霖推測道:“也許是給周飛主造勢?藉著各方勢力,宣揚周族少主?”
  蕭遙逸道:“那也不該選太泉古陣--姓周的長的就是張倒黴臉,他要中了詛咒廣源行還不全賠進去?”
  程宗揚摸著下巴,“那會是誰造的謠?”
  身後傳來壹聲輕笑,“明知道是謠言,造謠的肯定不會來。那麽誰沒有來,誰就是造謠的。”
  看著從暗處走出的少女,莫如霖臉色微微壹變,趕緊又堆起笑容。
  程宗揚和蕭遙逸異口同聲道:“黑魔海!”
  “光明觀堂和龍宸都有人上鉤,只有黑魔海的人沒露面。”
  蕭遙逸道:“如果嶽帥真在此地,最著急的恐怕就是黑魔海。除非是他們放出的謠言,否則絕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這是沖我來的啊!”
  程宗揚壹想就通,頓時壹陣火大。自己在臨安打聽赤陽聖果的事並不算秘密,黑魔海肯定知道自己要來太泉古陣。劍玉姬那賤人剛與自己達成協議,全面退出宋國,轉臉就放出謠言,不廢吹灰之力,便把嶽鳥人的仇家都引到太泉古陣,如果不是周飛橫空出世,吸引了太多目光,自己壹行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程宗揚心頭升起壹股強烈的不安,如果是別人布局,頂多是引來壹堆麻煩讓自己頭大,可操盤者是劍玉姬,那就不同了--這賤人肯定有後手!
  那麽劍玉姬的後手是什麽呢?程宗揚剛想了壹下就立即放棄猜測。如果自己能憑空猜到,她也不是劍玉姬了。
  “小侯爺,妳的計劃要改壹改。”
  程宗揚道:“那幫嶽帥的仇家,咱們壹個都不動,而且也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蕭遙逸也明白過來,他雖然沒有接觸過劍玉姬,但對她的手段也多少了解壹些。既然劍玉姬設下這樣壹個圈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別跳進去。
  “糟糕!他們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吧?”
  程宗揚道:“趕緊讓人去看看,還有多少人活著。”
  小紫笑道:“已經沒有人啦。”
  程宗揚壹臉不信,“這麽快可死完了?”
  “沒有啊。”
  小紫笑道:“嶽鵬舉出來了,他們都去追姓嶽的了。”
  蕭遙逸和莫如霖都臉上變色,程宗揚卻沈下氣來,“死丫頭,這是妳搞得鬼吧?”
  小紫笑吟吟道:“誰知道他們那麽好騙?”
  “大哥--”外面壹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信永撲過來抱住程宗揚的大腿,哭天喊地地叫道:“妳要給小弟做主啊……”
  “怎麽了這是?”
  信永壹把鼻涕壹把眼淚,幾乎哭岔了氣,嘴皮子倒是壹點都不耽誤,“癲師弟那個廢物!被人騙了啊!大哥!”
  程宗揚喝道:“好好說!”
  “大哥,妳這邊帶著人剛走,我們和姓周的那幫人就忙活起來了。姓周的打過來,我們打過去,姓周的又打過來,我們又打過去……我瞧著不是個事,叫癲師弟帶著咱們的琉璃天珠趕緊先避避。這壹避就出事了--癲師弟剛走沒多遠,就碰見壹人,說是賣琉璃天珠的。癲師弟不是缺心眼嗎?可再缺心眼也知道這事兒不對。誰家的琉璃天珠擺個地攤賣啊?癲師弟就沒理,拿著咱們的琉璃天珠接著走。剛走兩步又碰見壹老頭……”
  “朱老頭?”
  “可不是嘛!癲師弟壹看這眼熟啊,剛見過不是?隨口打了個招呼,問老頭幹嘛呢?老頭說聽說這兒有人賣琉璃天珠,過來瞧瞧。癲師弟說那是騙人的,千萬別去。老頭說不怕,十文錢壹個,便宜!攤主還說了,如果是假的,賠三個!癲師弟壹聽心動了,跟老頭壹起壹人掏了十文錢,買了壹盒。到沒人的地方打開壹看……”
  信永嘴巴哆嗦著伸出四根手指,“四顆,足足四顆……”
  “癲師弟數了壹遍,然後就瘋了,老頭怎麽勸都不行,把周族那個吃了咱們琉璃天珠的老東西往老頭那兒壹扔,就去找賣珠子的算賬……”
  說到傷心處,信永哭得舌頭都打結了。
  程宗揚替他說道:“癲頭陀趕過去壹看,沒人了,回來再壹看,人沒了,是不是?”
  “大哥!又讓妳說著了。癲師弟回來壹瞧,妳們那朱老頭被人狠打了壹頓,人都翻白眼了。周族那個老東西……”
  信永哭道:“連他肚子裏的琉璃天珠都沒影了。”
  徐君房道:“賣珠子是誰啊?”
  信永泣不成聲,指著旁邊壹人,咬牙切齒地產道:“就是她!”
  小紫無辜地說道:“我已經賠給他了啊。假壹賠三,壹共是四顆啊。”
  “小妖精!妳騙了貧僧的佛珠,又騙了癲師弟的琉璃天珠!妳還給我!”
  “佛珠是妳送給我的。至於琉璃天珠嘛……”
  小紫攤開壹只小手,“妳說是我騙走的,有證據嗎?”
  信永頓時語塞。
  小紫道:“小心我告妳誹謗哦。”
  “大哥啊!冤……啊……”
  信永抱著程宗揚的大腿又嚎啕起來。
  程宗揚右手伸到懷裏,然後遞到信永面前。
  信永眼睛頓時直了。壹顆滾圓的珠子躺在他掌心,珠內仿佛有壹道微微滾動的彩虹。
  程宗揚手掌壹翻,琉璃天珠直掉下來。
  信永撲過去,抱住那顆琉璃天珠,慘叫道:“佛爺爺啊--”“再嚎壹聲,我就把它砸了。”
  信永立刻閉嘴。
  “什麽都別問,這顆珠子妳拿好。記住,這不是給妳的,是我施舍給娑梵寺的。”
  程宗揚道:“如果讓人知道琉璃天珠在妳手裏……嘿嘿……明白了嗎?”
  “懂!懂!”
  信永小心翼翼把琉璃天珠塞到袈裟裏,想想還不放心,又掏出汗巾,把珠子密密包好,綁在肩膀上,藏在腋下,這才覺得安全些。
  信永真是什麽都沒說,他俯下身,右手、左手、雙膝先後著地,然後額頭貼在地上,接著翻過雙手,捧起程宗揚壹只腳,鄭重其事地行了壹個五體投地的大禮,這才爬起來。
  “大哥,妳肯定是菩薩轉世!”
  信永斬釘截鐵地說道:“必須的!”
  “行了,把妳的人叫上趕緊走。少趟這漟混水。”
  “菩薩哥,妳到長安,千萬要來找我啊。”
  信永道:“我們娑梵寺就在長安城南,渭水邊上,不認識路不怕,到河邊隨便找個人問問,妳們給誰種地的?他指的地方就是我們娑梵寺。”
  徐君房道:“妳們地方挺大啊。”
  “何止是大?”
  信永道:“那地方,我就是天!這麽跟妳說吧,周圍幾十個村子,妳想在誰家門口拉屎,盡管拉!只要說是我小永的兄弟,誰都不敢說個不字!”
  信永拍著胸膛,越吹越上勁。如果讓這兩個忽悠壹起進入狀態,程宗揚想想就頭皮發麻。
  “趕緊走!”
  “那我走了啊……”
  信永依依不舍地說道:“菩薩哥,妳壹定要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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