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我不做主角好多年

　　天生萬物。
　　必壹陰壹陽，相克相生。
　　既然有僵屍，自然就有僵屍克星。
　　毫無疑問。
　　茅山宗的諸多法術，很多便是為克制屍、妖、鬼、魔而生。
　　在他面前玩僵屍，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壹點也不尊重他。
　　“屍老是吧？”
　　張恒目光望向少年。
　　準確的說，是看向他脖子上的項鏈：“有點意思，久遠時代的強者戰死，壹點真靈不滅，附在屍牙之上又被喚醒了。”
　　嗖！！
　　見張恒壹語道破自身來歷。
　　屍老二話不說就要飛遁。
　　“走的掉嗎？”
　　張恒伸手壹抓。
　　明明是項鏈先飛的，可隨著張恒出手，它的飛行速度越來越慢。
　　到最後，就好似掉進了粘稠的液體中，飛得比蝸牛還慢，被壹把抓在了手中。
　　“這又是什麽法術？”
　　屍老大驚失色。
　　張恒沒有解答，而是將屍牙項鏈拿在手中，上下打量起來：“寄托之靈，看來這對屍牙是妳生前最重視的東西，死後真靈附在了屍牙上，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妳現在應該是鬼，離不開這枚屍牙，屍牙要是毀了妳也會真靈破滅，對吧？”
　　屍老沈默不語。
　　張恒也不用等他肯定，點頭道：“看來是沒錯了，行吧，跟我說說妳的來歷，讓我看看妳的價值。”
　　屍老暗怒。
　　但是形勢比人強，想到張恒剛才的出手，強忍著怒火說道：“我是災變初期的至強者，逍遙壹方，被尊稱為屍王，遭劫時，已經是真仙之境。”
　　說到這，屍老沈聲道：“看妳還算不錯，妳要是願意，我可以收妳為徒，傳妳無上妙法，若幹年後，雄霸壹方，保不準還能開創壹處聖地，與那瑤池平起平坐。”
　　張恒有些哭笑不得。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哄他呢。
　　當他是旁邊傻小子嗎？
　　無上妙法，練個屍，哪來的無上。
　　這個所謂的屍老，估計是災變初期，不知道從哪得到了煉屍傳承。
　　然後壹路更蒙拐騙，連殺帶搶，成了真仙修士。
　　看他隕落的位置，位於瑤池聖地與彌勒聖地的交界處。
　　不用想，應該是被這兩方人馬中的某壹方給幹死了。
　　“妳要是想拜我為師，需答應我三個要求。”
　　屍老見張恒露出思索之色，還以為他心動了，滿是傲然的說道：“第壹，妳在戰勝其他修士之後，要將這些人的鮮血奉獻給我，這樣能補充我的元氣，等我恢復之後，也能給妳更多助力。”
　　“第二，妳要留意有特殊體質的人，時機成熟，要為我提供壹具肉身，供我奪舍之用，以全師徒之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壹點，妳要對天發誓，供我驅使，日後若是成就真仙之位，還要幫我殺了崔山河，報我身死之仇。”
　　說到這。
　　屍老懨懨的說道：“妳要是能答應，就可以拜我為師了，我會毫無保留的教導妳，將妳當做入室弟子對待，相信妳能明白，壹位真仙毫無保留的指點有多重要吧。”
　　張恒噗嗤壹聲就笑了。
　　真仙，好大的名頭。
　　世道渾濁，有太多的人不知所謂。
　　別說壹個真仙，就是天仙在此，誰又能跟他說壹句供我驅使。
　　“笑什麽？”
　　屍老有些不悅。
　　“笑妳缺謀，笑妳少智。”
　　張恒想了想說道：“崔山河，可是瑤池崔家的那位家主？”
　　“妳知道他？”
　　屍老有些驚訝。
　　張恒點頭：“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崔山河早在千年前便得證了地仙之位，現如今為瑤池巨頭之壹，常年閉關，就算妳奪舍肉身，恢復前世修為，恐怕也不是他的壹招之敵了。”
　　屍老陷入沈默。
　　物是人非，什麽都變了。
　　時代並未為他停留。
　　“我出生於災變之前，原本是個普通人。”
　　“後來災變建臨，誤入秘境，得了煉屍之法。”
　　“瑤池曾邀請我加盟，但是被我拒絕了。”
　　“那時的我心高氣傲，覺得那些大勢力沒什麽了不起，他們不過是贏在了起跑線上，只要我肯努力，以後也能開宗立派，稱王做祖。”
　　“後來，世道越來越亂。”
　　“各方修士整日征伐，散修的日子很不好過，我也開始東躲西藏，趁機翻身。”
　　“只可惜，還是失敗了，我因為盜取屍骨，被崔山河整日追殺，最終戰死在了這邊礦山上。”
　　屍老有些心灰意冷：“我戰死時，是災變歷486年，如今1500年過去了，沒想到崔山河已成地仙，看來，當年敗給他敗的不冤。”
　　報仇的事，屍老已經不想提了。
　　他當年也是真仙修士，很清楚真仙與地仙的差距有多大，轉口道：“妳要是願意，就拜我為師吧，日後等妳有了機會，為我尋找壹具擁有特殊體質的驅殼奪舍便好，那時，我或許會四處走走，那些年為了爭名奪利，我放棄了太多東西。”
　　張恒嘴角帶笑：“不錯的故事。”
　　“妳不相信我的話？”屍老語氣中滿是驚疑。
　　“信。”
　　張恒肯定道：“妳說什麽我都信，哪怕妳說圓明園是妳燒的，但是在確信之後，我有些不同想法，比如……”
　　攤了攤手：“妳的傳承妳可以留下，咱們更改下交易內容，妳為我效力千年，作為恩賜，我會給妳壹具用來奪舍的身體，並保證它足夠特殊，妳覺得如何？”
　　屍老沈聲道：“並不公平。”
　　“是的，這並不公平。”
　　“可我壹直覺得，公平是相對的。”
　　“我不知道妳想到了什麽，覺得我會拜妳為師，任妳驅使。”
　　“可妳要明白，我，才是掌握命運的那個人。”
　　張恒將屍牙放在手心上，整個手布滿電光：“這就是遊戲規則，臣服或者毀滅。”
　　他不是半屍少年。
　　半屍少年沒得選，能拜屍老為師便是天大造化。
　　別說叫師父，叫爹都行。
　　這壹套在張恒這行不通。
　　他並不需要真仙的指點，也不需要他的傳承。
　　換個說法，如果是壹個真仙奴仆的話，他或許會有點興趣。
　　“我要是不答應呢？”
　　屍老語氣幽幽。
　　“妳不會拒絕。”
　　張恒非常肯定。
　　這讓屍老很意外。
　　他和張恒接觸的並不久，也不認為張恒了解自己，奇怪道：“為什麽？”
　　“妳的話太多了。”
　　張恒走南闖北，什麽人都見過。
　　通常情況下，那些硬骨頭會用行動代替話語。
　　當屍老反問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妥協了。
　　嘴上說不服，不過想是討價還價而已。
　　只要他再強硬壹些，他就會繼續妥協，妳不能指望壹個問妳為什麽的人，會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
　　“時代果然變了。”
　　“我遇到的這是什麽怪物。”
　　屍老並不具備討價還價的余地。
　　作為邪道中人，適當低頭是必修之客：“我答應了。”
　　“很好。”
　　張恒瞬間右手壹抓。
　　手上電閃雷鳴，直接抓碎了屍老的藏身屍牙。
　　“妳做什麽？”
　　屍老驚恐莫名。
　　他是屍牙上的寄托之靈，屍牙壹毀他就會魂飛魄散。
　　“上清罡令，禦鬼役神。”
　　“五關郎將，各司其職。”
　　張恒向著屍老的鬼靈壹抓，隨後扯下壹片衣袍，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寫了起來，邊寫邊念：“翻壇破廟，飛沙走石，活捉精怪，普度世人，斬斷後患，事幹急切，神兵火急，不得延遲……”
　　隨著咒語聲。
　　寫在法圖上的祭文閃爍金光。
　　“進去！”
　　張恒用手壹拍。
　　直接將屍老拍進破布。
　　屍老還想掙紮著出來。
　　可上面的法紋怎會答應，壹個個拖拽著他的身體往後拉，裏面好似有另外壹個天地壹樣，讓其越陷越深。
　　“放我出去！”
　　“這是什麽妖法，快放我出去！！”
　　屍老聲音淒厲。
　　張恒卻不理會，腳踏七星，掐訣念咒。
　　半響之後。
　　慘叫聲戛然而止。
　　而在鮮血法令之下，多出了壹個人名……丁宣……這是屍老的本名。
　　“鬼叫什麽。”
　　“替妳換個家而已，殺豬啊？”
　　張恒將法圖壹收，直接遞給了張壹桐：“拿去吧，這是送妳的金手指，以後妳也是有老爺爺的人了。”
　　張壹桐壹臉問號。
　　好壹會，確定張恒沒有開玩笑，這才坎坷的說道：“妳是我親哥呀，可我沒妳那麽猛的，這可是真仙之靈，給我，他不會挖坑，坑死我吧？”
　　張恒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笑道：“禦使鬼神我手到擒來，左右不過壹個鬼靈，哪怕他生前有真仙修為，也不代表他死後就能成為鬼仙，不能這樣算。”
　　“更何況，哪怕他是鬼仙，受了我的法咒，進了我的真靈位業圖，也要受我驅使。”
　　“這真靈位業圖有壹特性，入此圖者，每過壹日便會皈依壹分，等到周天三百六十五數，敬我，他如敬神，若有二心，萬念俱灰，神魂俱滅，妳放心收下便是，他對妳，會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張壹桐咽了口吐沫。
　　她聽說彌勒聖地那邊，有壹種秘法名為度化。
　　這真靈位業圖的能力，聽著怎麽跟度化如此相像。
　　當然。
　　張恒並不知道她的問題。
　　知道的話也會壹聲嘆息。
　　創出真靈位業圖的陶祖師，是梁武帝年間的茅山宗師。
　　那時佛興道隱，為發展茅山，陶祖師不得不佛道雙修。
　　他既是道家的華陽真人，也是佛教的勝力菩薩。
　　這裏面有苦衷。
　　所以在茅山道法中，有壹些佛教秘術的影子。
　　壹些電影下，茅山法師會禮贊藥師佛，或者觀世音菩薩。
　　這不是胡編亂造，而是壹些秘術，本就是從佛門那邊改過來的。
　　茅山並不否認這壹點。
　　妳學我，我學妳，千年下來，誰又沒學過誰。
　　很多法器都是通用的，法令的相似度也很高。
　　“倒是妳們……”
　　拿下了屍老之後。
　　張恒轉頭看向半屍少年：“妳已化作屍妖，如今是屍非人，倒是有些不好辦。”
　　半屍少年壹臉苦澀：“妳要殺我就殺吧，我從未想過害人，如今成了這個模樣，也算早死早托生了。”
　　“這倒不至於。”
　　張恒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是寧殺錯不放過的人，妳能為了這些礦工和妖道拼命，說明妳心性不壞。”
　　想了想。
　　張恒再道：“這樣吧，我傳妳壹篇隱訣，可讓妳隱去屍牙，以普通人的面貌生活下去，那控屍之術妳就不要再修了，此法傷天和，強修下去，少不了孤苦伶仃，現在，還是先撫養妹妹長大，等她出嫁之後再說其他吧。”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出嫁後，小女孩與半屍少年的命格牽引就會被削弱。
　　那時，他要是不甘寂寞，或者有不得不修的苦衷，再將控屍法撿起來就行了。
　　“謝高人傳法。”
　　半屍少年領著妹妹，高高興興的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將群屍趕回礦洞深處，不然讓這些家夥跑掉也是件麻煩事。
　　“準備回去吧。”
　　“本想這次隨妳出來，遇到不開眼的就殺幾個，殺雞儆猴，現在看，我的計劃倒是落空了。”
　　等兩兄妹走後。
　　張恒看了看左右，發現並沒有人要伏擊他們。
　　不知道是彌勒聖地那邊，沒接到他出來的消息。
　　還是被什麽事給耽擱了。
　　他們這邊的事都辦完了，那邊也沒有不長眼的跳出來送死。
　　可惜，可惜。
　　“我們現在就回去嗎？”
　　張壹桐詢問著。
　　“我先送妳回去。”
　　張恒的目光望向彌勒域的方向：“山不向我走來，我可以向山走去。”
　　“料想彌勒域這麽大的地方，怎麽也不缺幾個為非作歹的合體期修士吧，待我去捉拿幾人，帶回來給屍老奪舍，煉化，下次再出去，就不愁沒人為妳護道了。”
　　張壹桐心中壹驚。
　　張恒的神秘，她已經習以為常。
　　可像這樣滿不在乎，將合體期修士視為羔羊，還是讓她有些失色。
　　自己這個便宜老弟，到底是什麽玩意。
　　這才幾年，便視合體期修士如草芥。
　　再過幾年。
　　豈不是要飛起來。
　　想到這裏，張壹桐又忍不住想到了雲淩誌。
　　到底誰才是天不生，地不養，世間無我這般人的主角。
　　卻不知。
　　張恒不做主角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