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勸君壹去永不回

　　上邊。
　　張大哥說的眉飛色舞。
　　下邊。
　　老兩口低著頭，不發壹言。
　　在家百般好，出門萬事難。
　　張父和張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以前日子不好過，是咬著牙硬挺過來的。
　　現在終於有了盼頭。
　　張恒這邊，成了虎神山廟祝，三姐那邊，也跟朱家二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等到開春。
　　三姐就要嫁到朱家去，張恒允諾，要給夫妻二人弄個酒樓，不用再從黃土地裏刨食。
　　張二哥那邊，也要去衙門當捕快，吃壹份皇糧。
　　哪成想。
　　張大哥突然回來，說要接走他們，去什麽天道宗。
　　那天道宗在哪啊。
　　門沖哪邊開。
　　下午幹完活，張父喜歡坐在門口，跟街坊鄰居東拉西扯的侃大山。
　　去了天道宗。
　　他認識誰，誰認識他。
　　想到自己出個門，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張父就長籲短嘆。
　　“老大。”
　　“妳是家裏的長子，按理說，爹娘老了，是該妳當家了。”
　　“可爹在下山村活了大半輩子，眼下也到知天命的年紀了。”
　　“說走，這又往哪裏走啊，我要是跟妳走了，這壹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要是回不來，荒了祖墳，百年之後，我又有什麽臉去見祖宗……”
　　故土難離，落葉歸根。
　　張父思來想去。
　　王啊，侯啊。
　　自己哪有那個福分。
　　“爹……”
　　聽到老爹話裏話外，都是不想走的意思，張大哥就想再說些什麽。
　　“大哥。”
　　不等張大哥開口。
　　張恒在壹旁說道：“妳壹大早回來，還沒吃東西吧，讓三姐弄點吃的，有什麽話，吃了飯再說吧。”
　　張大哥看看張恒，又看看大家。
　　除了張二哥壹臉願意，其他好似都不怎麽上心。
　　香啊。
　　造啊。
　　香皂啊，吃完吐泡泡。
　　雖說是早飯，可因為張大哥回來，壹點都不對付，好吃好喝可勁的上。
　　壹陣狼吞虎咽。
　　吃飽了，也喝足了。
　　見氣氛有些沈默，張大哥放下碗筷，開口道：“老四，陪我出去轉轉，消消食。”
　　“好。”
　　張恒看得出，張大哥是有話要對他說。
　　將虎萌萌交給三姐照顧，跟著張大哥在村子裏轉了起來。
　　“壹晃三年，沒想到村子壹點沒變。”
　　張大哥走在前面，路過壹顆大槐樹時，腳下輕點，縱身而上，很快從樹上取下了壹塊外表和雞蛋壹樣的石頭。
　　“這是我小時候在山腳下撿的，妳看看，是不是很像雞蛋？”
　　張大哥將石頭遞給張恒：“當時我幻想著，這是壹顆妖獸蛋，能孵化出壹個妖怪來，想吃什麽，就讓它用法術變壹個，嘿嘿，當年我睡覺都帶著它。”
　　張恒拿著石頭看了看。
　　只是個普通石頭，不過卻承載了張大哥幼年的夢。
　　“老四……”
　　張大哥收斂笑容：“妳雖然年紀小，但是我看得出，妳是個有主意的，現在家裏欣欣向榮，壹切都跟妳有關，大哥也不把妳當孩子看，就問妳壹句，妳支不支持大哥？”
　　張恒笑道：“大哥，我都不知道妳說的是什麽，怎麽支持？”
　　張大哥皺了皺眉：“妳三姐……”
　　“如果是三姐跟朱二哥的事。”
　　張恒想了想：“說實話，三姐對朱二哥很上心，二人青梅竹馬，從小壹起長大，朱二哥也是三姐的初戀。”
　　“我知道，妳想給她壹個妳認為的，更美好的未來。”
　　“可問題是，妳認為的，只是妳認為的，不是三姐認為的。”
　　“妳能保證，三姐跟妳去了天道宗之後，她就能忘記朱二哥，而不是抑郁寡歡嗎？”
　　張大哥有些不悅：“朱老二有妳說的那麽好，鬥大的字都不認識壹筐，傻裏傻氣的鄉下小子。”
　　張恒不這麽看：“大哥，朱二哥再不好，也是個看到三姐就會笑的人。”
　　說著。
　　張恒又補充了壹句：“妳不在家這兩年，家裏窮，朱二哥沒少偷偷給我們帶吃的。”
　　“有壹次，帶了兩個剛煮好的雞蛋，為了不被發現，藏在袖子裏，胳膊都燙爛了。”
　　“是，在妳看來這或許有點傻，可大哥妳銘心自問，天道宗的那些所謂年輕才俊們，有人能對三姐這麽好嗎？”
　　張大哥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張恒補充道：“這是真心實意的愛，不夾雜任何東西在裏面，更不是裝的和作秀。”
　　沈默。
　　張大哥久久不發壹言。
　　他在天道宗內很得勢，師父又是實權峰主。
　　看在他的面子上，會有很多年輕才俊想娶三姐。
　　但是說實話。
　　這絕不是愛，因為以模樣來說，滿分十分，三姐頂多六分，也就比普通人好看點，但是好看的不多。
　　放在小山村內。
　　三姐算得上半個村花。
　　但是在天道宗中。
　　掃地做飯的女奴，那都得是七分姿色。
　　娶三姐人，娶得不是她，而是這層關系。
　　“大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
　　“就拿豆腐腦來說，我喜歡吃麻辣的。”
　　“可我不會強迫別人也去吃麻辣，因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三姐也是壹樣。”
　　“她就想嫁給朱二哥，生幾個大胖小子。”
　　“妳非得讓她去修行，去感悟長生，這又是何必呢。”
　　張恒看著張大哥：“我是沒去過天道宗，可我不是對朝堂和仙門壹點都不了解，別忘了，我是虎山神的廟祝。”
　　“妳說的好聽，推翻了璃朝之後，又是王，又是侯的。”
　　“可我怎麽記得，昔日的佛門之首，天佛宗，連璃皇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壹道聖旨，四個字給滅了。”
　　“天道宗之強，比之天佛宗當年如何？”
　　“還有。”
　　“大哥，天道宗是道法宗門吧？”
　　“妳怎麽是練武的？”
　　呃……
　　張大哥壹時語塞，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張恒確知道。
　　以前的天道宗，確實是道法宗門。
　　可雙方壹交手，天道宗的人發現，經過璃皇的整合和開拓後，武道實在是太猛了。
　　壹時間。
　　天下有練氣十年不出門，武道三年打仙人的說法。
　　於是。
　　天道宗高層也覺得，是不是可以武法雙修呢。
　　武道見效快，那麽就先修武，後修法。
　　結果嘛。
　　天道宗自以為撿了便宜，實則失了根本，弄了個不倫不類。
　　“父親和三姐……”
　　猶豫再三，張大哥嘆了口氣：“就由他們去吧。”
　　說著。
　　張大哥看向張恒：“妳呢，妳願不願意跟我走？”
　　張恒笑而不語。
　　張大哥沈聲道：“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以後不在收徒了，不過不要緊，妳要是跟我走，我可以求師父做妳的引薦人，把妳推薦給其他長老。”
　　“三妹說，那頭小老虎對妳百依百順。”
　　“妳要是帶著它，壹頭璃朝冊封的妖族君侯投靠過去，仙門肯定會重視。”
　　“重視？”張恒笑道：“大哥，別鬧了，虎萌萌是朝廷冊封的至北侯，我帶著它投靠妳們天道宗，妳們肯定高興，可璃朝，就要跟我不死不休了吧，妳覺得，如果璃朝鐵了心要殺我，天道宗會用幾分力氣來護我？”
　　“這……”
　　張大哥其實沒想這麽多。
　　“大哥。”
　　“有些事表面看著簡單，內在其實很復雜。”
　　“妳回山門後，可以把我的情況說給妳師尊聽，看看他同不同意我入天道宗。”
　　張恒臉上帶笑：“我覺得，他是不會同意的，因為道門現在很低調，壹直在避免與璃朝的沖突，而我，雖然是個小人物，可萌萌它再怎麽說，也是璃朝的百位王侯之壹呀。”
　　說到這。
　　張恒由衷的祝福道：“大哥，回去吧，家裏有我，壹切都好，我知道妳的心意，心領了，以後呢，妳就在山上好好修行，別在牽掛家裏了。”
　　張大哥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是妳大哥啊，妳這是……”
　　張恒面色嚴肅：“勸君壹去，永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