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吾為太陽

　　奇諾壹邊書寫自己的供詞，壹邊用心靈感應連接盧戈，“遙控”他說出他的供詞。
　　不多時，兩份供詞寫好，呈交給巴蒂，盧戈也被帶了回來。
　　巴蒂仔細瀏覽著兩份供詞。
　　見面時的細節基本沒有出入，大部分都能匹配。
　　對話上，匹配度在80％左右，中心內容壹致，剩下的差異是壹些語氣、語序、以及無關緊要的助詞。
　　壹個人的記憶是有限的，除非刻意去記，否則很難去把幾天前說的每壹個字都完完整整記住。
　　如果兩人的供詞寫得壹模壹樣，那就毫無疑問是事先串供，巴蒂會立刻逮捕他們，押往風雲關審判所待審。
　　而像現在這樣，在細枝末節上有壹些差異，反倒更能讓人信服。
　　巴蒂看完供詞，將其交給其他人瀏覽。
　　其余三人神色各異，雷薩克哈爾非常欣慰，賈斯漢若有若思點著頭，艾琳則是面如土色。
　　正巧這時，負責取證的衛兵也回來了：“巴蒂大人，我們問過了。爆炸發生當晚，奇諾行政官確實於行政府邸壹裏外的廣場斬首處決了天外來客，是壹名年輕貌美的女性，很多平民願意為他作證。”
　　艾琳質疑：“平民怎麽知道那名女性就是天外來客？”
　　雷薩克哈爾出聲：“這個我可以作證，我趕到薄暮城的時候，奇諾行政官殺死了最後壹名天外來客，他們的屍體就像史書上寫得那樣——燒盡於星火。其中有壹具無頭屍體就是女性。”
　　巴蒂點點頭，看向臉色難看的艾琳：“我想，這壹切應該都解釋清楚了。”
　　艾琳緊緊撰著拳頭：“他壹定隱瞞了什麽……壹定……”
　　巴蒂嘆聲說：“我知道布魯克的死令妳痛心疾首，但無辜者不應該因此被怪罪，除非妳有確切證據去質疑他。”
　　艾琳咬牙切齒看著奇諾：“必須有人對此負責！奇諾是宴會主人，有責任保護每壹位賓客！任何流血事件都是他的失職！”
　　“該為此負責的是卑劣的襲擊者，而不是親自上陣浴血奮戰的行政官。”雷薩克哈爾反駁道，“天外來客的襲擊難以事先防範，更何況他們已經被處決，給了逝者壹個交代，這壹切該結束了。”
　　就在二人爭吵時，賈斯漢突然瞇起眼，頗有深意地問：“我有壹個問題，奇諾行政官，天外來客已經消失了2700年。為什麽會在近日重新現身？而且他們在希林鎮和薄暮城的兩次襲擊，似乎都牽連到了妳，這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讓氣氛沈默了下去。
　　這是每個人的疑問，但每個人都在刻意回避。
　　天外來客四個字，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太沈重了。
　　偉大的太陽王因天外來客而隕落，他們即是毀滅與瀆神的代名詞。
　　每個人都想知道天外來客重現的原因，但又不敢去深究，生怕由此開啟魔盒。
　　現在賈斯漢大膽問出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等待奇諾的回答。
　　周圍壹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隱約甚至還能聽到透體而出的心臟跳動聲。
　　奇諾於庭下看著眾人，穹頂傾瀉而下的陽光映入瞳中，仿若綻開寸芒。
　　他的唇角揚起詭邃的弧度，接下來的話，讓每個人的心臟都停拍了壹瞬：“也許，我就是下壹個太陽王？”
　　此語壹出，短暫的死寂後，滿庭嘩然。
　　巴蒂驚愕地睜大眼睛，下意識用手掩著左胸心臟處，幹癟的嘴唇不停哆嗦：“妳……妳這是瀆神！”
　　奇諾：“瀆神的前提是不自量力，自比神明。但事實上，太陽王沒做到的事，我做到了，而且是兩次。”
　　“我不知道天外來客為什麽會重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成為他們的目標，我和妳們壹樣迷茫，對此壹無所知。我只知道自己消滅了天外來客，現在卻站在被告席，不覺得這種事很可笑嗎？”
　　“與其在這裏對我進行審判，不如捫心自問，妳們是要袖手旁觀，看著我孤軍奮戰，也許我有壹天會像太陽王那樣死去；還是要站到我身邊，視我為袍澤，和我壹起終結這亙古的入侵。”
　　巴蒂眼神驚恐，甚至不敢和奇諾對視，顫巍巍地在紙上寫字：“我……我無權對此作出決斷……妳說的每壹個字都會寫在這張紙上，由渡鴉銜入王城，交由國王親自呈閱……”
　　奇諾的微笑愈發深邃：“請便。”
　　氣氛變得很壓抑，大家都不說話，話題的發起者賈斯漢更是面色鐵青，顯然很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艾琳呼吸沈重，陰森地盯著奇諾：“我不在乎妳的花言巧語，我這次來，只是為弟弟討公道。”
　　奇諾無辜地攤開手：“我可以給錢。布魯克是軍事統領，我是行政官，他是我的下屬，我會按殉職標準為他的家屬提供撫恤金。”
　　“錢？！”艾琳眼中的理智潰散了，她憤怒拍桌，聲音尖銳得有些扭曲，“如果錢可以和死神交易，我現在就讓妳死上壹百次！”
　　“冷靜。”巴蒂輕撫艾琳後背以示安慰，“據我所知，布魯克的死和奇諾行政官毫無關系，他的直接死因是另壹個人造成的。”
　　“誰？！”艾琳怒吼。
　　巴蒂對衛兵說：“把那個叫帕拉丁的千夫長帶上來。”
　　帕拉丁很快被帶了上來，在這麽多高位者面前，他壹個小小的千夫長連大氣都不敢出，身體也在發抖。
　　巴蒂向艾琳解釋道：“我聽在場士兵說，這名千夫長當時動用了弩炮，在擊殺天外來客的同時，不慎將布魯克壹同命中，最後導致了他的死亡。”
　　“這是真的？……”艾琳看著帕拉丁，額上青筋暴跳，幾乎是嘶吼了出來，“我的弟弟！特洛伊家族的貴族！死在妳這種卑賤的千夫長手上？！”
　　帕拉丁縮著頭，嘴唇哆嗦，根本不敢說話。
　　奇諾壹擡手：“我來解釋下吧。帕拉丁發射弩炮純粹是為了擊殺天外來客，替我解圍。而布魯克大人，妳們也知道，那天是雙月淩空之夜，他的獸化之軀不受控制，在弩炮發射後誤入彈道，這才遭到誤射。”
　　“說謊！說謊！！說謊！！！”弟弟死得這麽荒謬，艾琳已經失去了理性判斷的能力，她的手指在帕拉丁和奇諾臉上劃過，尖聲叫道，“妳們串通好的！這壹切都是妳們串通好的！”
　　巴蒂示意衛兵安撫艾琳，隨即起身說：“既然奇諾行政官說是誤射，這樣吧，我們壹起去現場看看。我手下裏剛好有壹名弩炮射手，技藝極其精湛，曾射殺過四十多頭野生地行龍，讓他來判斷是否為誤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