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高效審訊

　　虛妄……
　　混亂……
　　“拜薩！記住，不能說……千萬不能說奇諾是天外來客……記住我以前跟妳說的話！他壹倒，妳我必被牽連清算！千萬不能說！……”
　　拜薩背負著枷鎖，負責押送的親衛站在兩側，正準備將他押上囚車，他耳邊不停回蕩著被捕之前，帕拉丁心急如焚的叮囑，幻聽不斷響起，冷汗也隨之落下。
　　“全家就他壹個？”壹名親衛詢問道。
　　另壹名親衛正拿著名單瀏覽，點頭說：“拜薩·休傑爾，薄暮城軍事統領，此前服役於希林鎮邊防軍，年幼時父母雙亡，至今無妻無子，家譜上只有他壹人。”
　　“很幸運。”親衛說了壹句看似不合時宜，實則非常正確的話。
　　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這種孤獨的生活，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經歷的。
　　但在王國不可撼動的天羅地網面前，這種孤獨卻變得無比幸運。
　　拜薩被押上囚車，腦海裏仍舊壹片空白，他本以為自己經歷過那麽多大風大浪，在這種場合應該能非常冷靜地思索對策。
　　但當災禍真的降臨，他卻發現腦海裏什麽都思考不了，只有空白。
　　就在親衛即將拉上籠門時，拜薩突然看到了帕拉丁的身影。
　　正如親衛所說，他很幸運，帕拉丁則很不幸。
　　這次逮捕是連坐制，所有與奇諾有牽連的人全部遭到逮捕，與此同時，這些人的家屬也被壹同逮捕。
　　帕拉丁的父母已經死了，但妻子和女兒都還在，而且早就被他接到了薄暮城，全家生活在壹起。
　　此時，兩母女全部遭到牽連，被親衛軍團無差別逮捕。
　　帕拉丁的妻子戴著枷鎖，跟帕拉丁連著同壹根鐵鏈，跟在他後面哭哭啼啼。
　　那個10歲的小女孩沒有威脅性，獲得了免於上枷的恩賜，卻也因為爸爸媽媽被捕而嚇得大哭，抱著帕拉丁的腰緊緊不松手。
　　拜薩下意識呼喚道：“帕拉丁……”
　　帕拉丁此時也是六神無主，他聽到呼喚，恍然扭頭看向拜薩。
　　帕拉丁驚恐地圓睜著眼，嘴巴張張合合，沒敢發出聲音，只是在用口型說著什麽。
　　拜薩腦海空白，親衛也很快拉上了籠門，所以他壹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押往王城的顛途中，拜薩恍然間回過神，終於意識到，帕拉丁說的是……
　　“不……能……說……”
　　……
　　“嗒，嗒，嗒。”手指在桌上富有規律的敲擊聲響起，喚回了走神的拜薩。
　　這是壹間古樸的審訊室，布置簡單又幹凈，兩側各放桌椅，沒有什麽嚇唬人的刑具，卻因為沒有窗戶，僅靠微弱的燭光照明，顯得室內非常昏暗，人影若隱若現，同時也帶來了難言的壓迫感。
　　主審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妳剛才走神了，在想什麽？”
　　拜薩嘟囔道：“沒什麽……只是走神了而已……”
　　主審：“那我再重復壹次我的問題——妳和奇諾行政官……更準確地說，他當時在希林鎮是民政官，妳和奇諾民政官是怎麽認識的？”
　　拜薩下意識咽了咽喉嚨，沒有去回避這個問題：“沒什麽特別的地方，我16歲成年後應召從軍，加入希林鎮邊防軍，歸屬奇諾民政官管轄，在入伍儀式上認識了他，僅此而已。”
　　主審：“奇諾民政官對妳怎麽樣？”
　　“還不錯。”拜薩給了個很敷衍的回答。
　　主審：“妳敬畏他嗎？”
　　拜薩：“當然，他是我的長官，敬畏長官是軍人的原則。”
　　對話突然在此中斷，室內陷入壹片寂靜，黑暗中的人影似乎消失了，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仍舊坐在那裏，只是背後的椅子靠了靠。
　　很快，主審的聲音再次響起：“記錄下來，撒謊對抗審訊。”
　　“撒謊對抗審訊，已記錄。”拜薩耳邊響起副審提筆書寫記錄的聲音，內心兀地變得冰涼。
　　主審：“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妳們希林鎮邊防軍並不敬畏奇諾民政官，因為他是落魄貴族出身，且性格軟弱，邊防軍很多人不服他靠家族余勢上位，所以日常工作非常不配合。我想妳應該不是例外吧？”
　　拜薩心慌了，下意識辯駁道：“我們以前確實不太配合，但他後來嚴明法度，賞罰分明，我們的態度也隨之發生改變，對他……”
　　“所以，那個情報是真的。”主審打斷了拜薩，聲音穩如無波的井水，“在某壹天，奇諾民政官的性格突然發生轉變，仿佛變成了另外壹個人？”
　　拜薩被人套了話，壹時間陷入沈默，不知如何言語。
　　但事實上，沈默本身就是肯定的回答。
　　主審：“具體是哪天？”
　　拜薩悶頭不語。
　　“記錄下來，沈默對抗審查。”隨著副審提筆書寫，主審的聲音不緊不慢傳來，“去年，也就是火曜歷512年的神佑8日，走私商人威克·米爾洛從希林鎮入境，被查出體內攜藏鹽晶，商隊全員遭到斃殺。”
　　“第二天的神佑9日，淩晨，曾經對奇諾民政官冒犯最深的希林鎮邊防軍伍長，蒂文·威廉姆失蹤，至今杳無音訊。”
　　“同日上午，希林鎮黑市，有‘唐老’之稱的黑市商人，因交易問題被拔了舌頭，活活生被自己的血嗆死。”
　　“嘭。”資料被甩到了桌面上，響聲讓拜薩不自覺壹顫，主審的聲音隨之傳來：“就是那時候起，奇諾民政官的性格發生劇變，並壹直延續至今，而這壹切，妳們這些親歷者都看在眼裏。”
　　拜薩用力咬了咬下唇，面色發白地反問道：“妳們都已經查清楚了，幹嘛還來問我？”
　　主審：“因為我想幫妳。如果奇諾行政官被認定為天外來客，他要麽變成煉金術士的活體標本，要麽將以瀆神重罪被處死，他的手下也難以逃過牽連。妳以為妳保持沈默，什麽都不說，到時候就安全了？”
　　拜薩緊緊抿著唇，緊握的拳頭力道是如此之重，以至於指甲都陷進了皮膚，不停冒著血。
　　主審：“拜薩，我從薄暮城軍民口中得知，妳是壹位富有正義感的軍人，妳的很多事跡都令我非常欽佩。像妳這麽正義的軍人，真的甘心替壹位潛在的瀆神者保守秘密，被他牽連而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