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飛黃騰達

　　弘治皇帝將這期刊，當做趣聞看。
　　竟還真覺得，這些人的腦子有點稀奇。
　　他笑吟吟的，繼續打開第二本，翻開第壹篇文章。
　　“……”
　　第壹篇文章的署名，讓弘治皇帝覺得有些眼熟。
　　朱壽……
　　自己的兒子？
　　弘治皇帝倒是想起，朱厚照曾給自己取名朱壽的事了。
　　這第壹篇，便是萬有引力。
　　這壹篇之所以放在最頭，是因為其分量很重。
　　甚至萬有引力這個詞兒，都是方繼藩幫忙寫的。
　　弘治皇帝低頭看下去。
　　他顯然並不知道，這個萬有引力，涉及到了諸多的力學知識。
　　因為朱厚照也不懂論文的格式，完全就是瞎寫了壹通。
　　以至於方繼藩和評議組，不得不對他的文稿進行了整理和歸納。
　　萬有引力的發現，先是從重力開始的。
　　朱壽在制造蒸汽機時，出現了壹個難題。
　　那就是，若想要蒸汽機動力強大，就得把這蒸汽鍋爐造的越大越好，可隨後他們又發現，動力越強，這鍋爐就越大，且越笨重。
　　看著這巨大的鐵疙瘩，朱厚照是懵逼的。
　　於是，他開始思索，最終，卻發現了壹個問題，為啥，東西越重，力越呢，仿佛這個世上，在冥冥之中，自己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牽引著萬物。
　　最後，朱厚照在制造蒸汽機時，又運用了壹樣東西，磁鐵。
　　這磁鐵豈不和大地壹般，能將許多東西，吸附在自己身上？
　　當然，磁鐵只能吸引鐵，可腳下的大地，卻能吸引萬物，使萬物附著在其中。
　　倘若，這萬物是鐵，而這腳下的大地，是壹個巨大的磁塊呢？
　　這麽壹想，腦洞就誕生了。
　　當下，能掙脫這種力量束縛的，便是飛球，顯然，這個力，並非是無窮無盡的，倘若此刻，這大地便是壹個磁塊，只要有同樣相反的力道，大於它這個力道，便可掙脫它的束縛。
　　朱厚照第壹個論證出來的是重力。
　　當然，他論證的很粗糙，完全是靠自己的猜想。
　　可既然假設有了重力，那麽朱厚照開始有了啟發，天上的月兒，為何白日落下，夜裏升起，是不是和重力有關。
　　為了論證這個可能，他閑來無事，便用高倍的放大鏡，去觀測月兒，他竟發現，這月兒，是否有壹種可能，也被束縛在自己腳下的大地裏，被大地所吸引……
　　他第壹個解決的辦法，就是乘坐飛球，帶著望遠鏡，飛上天去，在夜裏，觀測月亮，可這壹觀測，卻發現壹個極可怕的事，當他認真開始觀察的時候，竟發現，大地竟不是平的，若是平地，人在高空，望遠鏡按理來說，是可以看到望遠鏡可視的範圍之內，可實際上呢，就如壹個球壹般，他看到的不是目光的盡頭，而是地平線。
　　地不是平的，那麽月亮……
　　這就壹發不可收拾了。
　　其他人哪怕是發現這些東西，也不會去瞎琢磨。
　　偏偏朱厚照沒啥喜好，就愛琢磨點亂七八糟的事，那些正經的玩意，他是壹概沒有興趣。
　　於是，他得出了，大地，極有可能是個飛球，而月亮，極有可能是個小球。
　　這個小球，之所以升起而落下，只是因為，它落下之後，正好到了大地這個飛球的背面而已。
　　大地是圓的，小球也是圓的，小球圍繞著大球日夜旋轉，永不停歇，那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很簡單，試驗。
　　他提供的試驗方法很粗糙，而且在有重力的情況之下，論證萬有引力，確實是很費勁的事，當然，在蒸汽車上，他還發現，原來除了重力，還有摩擦力。
　　這壹篇關於萬有引力的宏論，下頭包括了‘重力’、‘阻力’、‘地圓’說，等等等等。
　　弘治皇帝低頭，看的有點懵。
　　腳下的地，是個球？月亮裏沒有嫦娥？而是個小球？因為有壹種力，所以它圍著自己的腳下不停的勻速運動？
　　“陛下。”蕭敬笑吟吟的給弘治皇帝換了壹副熱茶：“陛下在看什麽？”
　　蕭敬的手，是腫的。
　　不但要當值伺候著陛下，閑暇時，還得抄寫卷宗。
　　苦啊，自己的筆跡，陛下是最熟悉不過的，其他人，還可能打秋風，自己卻決不能欺君罔上，因為陛下只壹眼，就可看出來。
　　他眼睛熬得通紅，可憐巴巴的樣子。
　　弘治皇帝壹聽，幾乎要炸了，下意識的，將這期刊合上，而後，擱置到壹邊：“沒什麽。”
　　頗為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畢竟是皇帝啊。
　　兒子是太子。
　　太子是什麽，是國家的儲君。
　　這家夥……前些日子，說要造會動的車。
　　現在好了，他去琢磨月亮去了，什麽磁鐵，什麽地圓，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弘治皇帝竟是無言以對。
　　臉微微有些紅。
　　說起來，挺丟人啊。
　　想想自己的孫子，小小年紀，又會背書，還能念詩，他的孝心，就更不必說了。
　　怎麽這兒子……如此的不務正業。
　　這玩意，能吃嗎？
　　有什麽用？
　　哎……
　　弘治皇帝心裏嘆息。
　　可現在，他似乎也沒什麽說辭了。
　　只能說，由著他的性子去吧，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年紀大了，也並非是無壹是處，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唯獨有壹點，就是愛折騰，有時候啊，想想都憋屈。
　　蕭敬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期刊，他是了解陛下的，陛下今日，怎麽這麽大反應呢，這期刊裏，莫非有什麽……
　　弘治皇帝捕捉到了蕭敬眼裏的不同，頓時冷起臉來：“怎麽，妳看什麽？”
　　“奴婢……”
　　弘治皇帝厲聲道：“妳的卷宗抄寫完了？”
　　“沒……沒有。”
　　“快去！”
　　“是，是。”蕭敬故意將自己已經腫起來的手，在弘治皇帝晃壹晃，結果陛下不為所動，他也就沒什麽話說了，夾著尾巴便走，壹去不回頭。
　　…………
　　事實上，關於萬有引力的論證，是很粗糙的。
　　可設想最是重要，後期的論證，還需壹步步去完善，比如航海的大發現，比如算學的應用。
　　可方繼藩還是決定將朱厚照的文章放在了第壹，這倒不是他和朱厚照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實是壹旦這個論證提出，所有人思想，都可能天翻地覆，甚至在這個基礎之上，許多的學說，都可能衍生出來。
　　這消息壹經傳出，頓時便引發了巨大的討論。
　　有人質疑，有人擁護。
　　可這期刊中文章的爭議，卻絕不是大儒們爭論經義學說這樣簡單。
　　想要說服人，妳得論證他是錯的，或是對的。
　　於是，幾乎所有對於地圓說、引力說的人，統統都在想盡辦法，絞盡腦汁，去尋找更好的試驗方法。
　　最苦逼的，就是那磨鏡片的匠人了。
　　無論是細蟲說，還是引力說，其本質，就是觀察，可怎麽觀察呢，人類的肉眼是有極大局限的，那麽，就必須借助於工具，自從放大鏡和望遠鏡出現之後，所有人在觀察時，想到的第壹個方法，就是尋找更大倍數的鏡子，只有如此，才可最有力的證明自己的觀點。
　　第二期的期刊，還出現了壹個有意思的事。
　　因為細蟲說實在過於駭人聽聞，這壹期，竟有好幾個關於細蟲說的文章列入文章，它們大多引用了《細蟲說》，隨即，討論細蟲有害或者有益的問題，除此之外，壹篇關於消毒說，也在細蟲說的基礎上衍生。
　　假設細蟲說是對的，那麽是否意味著，許多醫學上的病癥，其實都和這細蟲有關，於是，酒精的本質，在於殺死有害的細蟲，這個言論壹出，竟又在醫學院裏，投入了壹塊巨石。
　　細蟲說，開始變得愈發重要。
　　只壹周之後，便又有壹沓銀票交到了張森的手裏。
　　張森壹臉懵逼。
　　第壹期的期刊，他前前後後已得了兩百多兩銀子了。
　　可第二期，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蘇月壹臉羨慕的看著張森：“這第二期的稿費發了，因為有三篇醫學的文章，引用了妳的文章，因而，這些稿費裏，也有妳的壹份，真是羨慕啊，妳這細蟲說，引用是最多的，現在這細蟲論，連老夫，也想在此基礎上，壹窺究竟了。”
　　張森所得的稿費，是壹百五十六兩，畢竟只是引用，可對他而言，也是壹件極可怕的事。
　　“噢，對了，妳已是博士，此次，引用量不小，根據規矩，這對妳的職稱，有極大的助益，醫學院裏，想專門開設壹門細說研究所，為師想讓妳來做這個領頭人，妳……可有興趣？”
　　張森壹臉懵了。
　　他無法想象，自己竟是轉眼之間，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就在十天之前，他還是壹個壹文不名的窮小子，甚至被許多人認為是性格古怪和孤僻，滿口的奇談怪論，可現在……
　　他腦子有點亂。
　　現在，他短短十幾天，就賺了三四百兩銀子，這對張森而言，是壹筆巨款啊，而且未來，財富可能還源源而來，如今，他已是醫學院第壹個博士，甚至，還將要挑起大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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