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天緣，妙不可言

　　唐齊回到住處，激動的不能自己。
　　沒想到心上人也來了竹海，這可不是天作之合麽？
　　而且這裏又叫鸞州，鸞啊，唐齊越想越覺得天意如此。
　　不趁這個機會向她表白，只怕老天爺都饒不了自己。
　　可是，壹想到狄家姑娘與她形影不離，唐齊又犯了愁。
　　唐家三子，這老大最是老實木訥，讓他當著別人表白，他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思量許久，唐齊幹脆鋪開紙張，研好了墨，提筆將唐治教他的這句情詩寫了下來。
　　待墨跡幹了，唐齊便將這首小詩折起，藏在了袖中。
　　明日伺機尋到她，趁狄家姑娘不註意，悄悄遞與她吧。
　　次日，壹早兄妹四人按照昨日定好的計劃，先去看了雙妃瀑，回到住處用了午餐，唐齊便想去尋尉遲姑娘。
　　昨日遇見尉遲姑娘的地方，還在更高處。
　　他打聽過了，這大王峰更高處，只有尉遲家的壹處精舍。
　　剛剛開了房門，就見唐修正好走到門外，壹見他便笑道：“正要喚妳，走走走，天氣炎熱，咱們去天湖戲水。”
　　唐齊推辭道：“我有些乏了，只想在附近走走，妳和三弟小妹壹起去吧”
　　唐修不依，道：“本是壹同出遊，大哥不去，是何道理。不遠的，往山上走走就到，同去，同去。”
　　唐修拉著唐齊就走，聽說那天湖也在上面，唐齊便不再掙紮。
　　唐治和唐小棠已經等在那裏，而小謝因為在剛剛去觀雙妃瀑時覓得壹管好竹，要留下來準備把那管好竹制成壹管簫，便未與他們同行。
　　高峰之上，有壹處湖泊。
　　其狀，也就如我們後世所說的天空之鏡。
　　登臨此處，擡望眼，高天之上流雲，似乎觸手可及。
　　但是雙目壹低，平靜清澈的水面，倒映著藍天白雲，卻又似俯手可拾。
　　水天壹色，群山碧翠，光影交接，流轉著空靈之美。
　　唐小棠壹見便雀躍道：“這裏好美，妳們看那湖泊盡頭，就像流到了天邊似的。”
　　因為那湖面平靜，水至盡頭，滿而自溢，前方地勢比這湖要矮，所以壹眼望去，就似這水面壹直連到了天邊，形成了壹種特殊的視覺效果。
　　唐小棠興奮挽袖道：“我要下水，妳們看，那水草間有遊魚呢。”
　　唐齊壹聽，頓時板起臉兒來：“女兒家，怎麽可以在外面赤身露體，萬萬不可。”
　　唐修道：“就是，妳個小丫頭片子，壹邊兒去，我早說了我們要戲水。”
　　唐小棠氣道：“那妳喊我陪妳們上山做什麽？”
　　唐修笑道：“看堆兒壩，去去去，去那邊樹下逗螞蟻去。”
　　唐小棠很是不樂意，但是唐修拿了兄弟三人脫下的外衣，便推著小妹往樹木後面走。
　　唐小棠不情不願地被推到了幾株樹木後面，把壹堆衣服往草地上壹丟，道：“小妹，好好看著啊，莫讓螞蟻爬進去了，等我們戲水回來，陪妳去捉只竹貍作寵物。”
　　說完，唐修便穿著小衣，興奮地跑向天湖。
　　三兄弟都是旱鴨子，包括唐治，前世他也沒學過遊泳。
　　可是不會水的人，卻未必不喜水。
　　尤其此處湖水清澈透明，水草遊魚清晰可見，實在太誘人了。
　　再加上這湖是緩坡深入，接近岸邊三十多步以前，水最深處也只到他們胸口。
　　所以，昨日無意間發現這處天湖以後，唐修就起了心思。
　　唐治瞧著這水，也覺十分可人。
　　三兄弟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壹開始還提心吊膽，不會兒就開心忘形，掬水互潑，玩的不亦樂乎了。
　　唐小棠坐在草地上，恨恨不已。
　　不過，看見草叢中有螞蟻爬來，還是舉手從衣物上撣了下去。
　　想了壹想，她便抱起衣物，胡亂地往樹枝上搭，尋思放高壹些，便不會被螞蟻鉆進去。
　　剛搭了兩件袍子，突然有張疊起的紙片飄落了壹下。
　　唐小棠彎腰拾起，隔著紙張，隱見墨跡，顯然寫的有字。
　　擡頭壹看，三哥的袍子正搭在枝上，革帶上正系著壹個香囊，輕輕搖動。
　　唐小棠只道這紙條就是這香囊裏掉出來的，順手便塞了進去。
　　然後她又彎腰拾起剩下的幾件衣服，胡亂地搭在樹枝上。
　　搭好了衣服，唐小棠眼珠壹轉，正要悄悄過去，偷看三個哥哥戲水，目光壹轉，忽見兩道人影兒，從樹林中轉了出來。
　　壹俟看清其中壹人模樣，唐小棠便大喜，雀躍道：“窈娘窈娘，我在這裏！”
　　唐小棠飛快地跑過去，喜道：“窈娘，妳怎也來了鸞州？”
　　狄窈娘壹見唐小棠，也極歡喜，兩女執手，便是壹陣嘰嘰喳喳。
　　尉遲長英站在壹旁，好奇地看著唐小棠。
　　狄窈娘介紹道：“兩位好姐妹，我給妳們介紹壹下，這位，是冀王府小郡主，芳名小棠。
　　小棠，這位是鄂國公府的尉遲長英，和我也是極熟的，只是長英姐姐尚武，平素裏不喜歡與小姐妹們壹起玩耍。”
　　唐小棠友好的地道：“長英姑娘妳好。”
　　尉遲長英壹笑，道：“我聽窈娘說起過妳，論歲數，我比妳略大壹些，便稱我壹聲姐姐吧，不要生分了。”
　　唐小棠從善如流，道：“長英姐姐。”
　　狄窈娘看見小棠背後樹上飄蕩的幾件衣物，不禁笑道：“小棠，妳怎在此晾曬男人衣服，變成浣衣婆了麽？”
　　唐小棠恨恨地道：“還不是我那三個無良的哥哥，他們誑我壹起上了山來，卻去湖中戲水去了，丟下我給他們看衣裳。”
　　尉遲長英笑道：“這山上只有我家壹處精舍，平素沒有人來的，不用看著，丟不了。”
　　她挽起唐小棠的手，壹邊漫步，壹邊道：“妳們住在哪兒，若近的話，要不要搬來，與我們同住，咱們三個壹起，也不寂寞。”
　　“好啊好啊，那我可不可以把我二嫂三嫂們也請來，咱們女子壹起玩耍，不理他們這些臭男人。”
　　二人說笑著走向壹邊，狄窈娘正要跟上去，目光壹轉，忽然壹道金光刺眼，舉手遮眼，定睛望去，卻是壹只香囊，正在樹枝上搖擺。
　　搖擺的角度與陽光折射，那香囊上棲花蝴蝶翅膀上的銀線織就的紋路便刺了她的眼。
　　“呀！這不是我給唐治示警時送去的香囊麽？”
　　狄窈娘心中忽然壹陣歡喜，他居然，佩在自己身上了。
　　看看尉遲長英正與唐小棠聊的開心，狄窈娘忙走過去，回眸見二人未曾註意，趕緊將那香囊取了下來。
　　伸手壹捏，裏邊除了下部盛放著蒼術、山奈、白芷、藿香、辛夷等香料制成的香料包，上半部似乎還有壹張紙。
　　狄窈娘心中便有些嗔怪，這家夥，既然明白了我的示警，難道不知道把那紙條銷毀？怎麽還揣在裏邊，真是馬虎！
　　狄窈娘急忙從香囊中取出折疊的紙片，信手打開確認壹下，壹眼看去，頓時呆住。
　　“浮世三千，不得有三。水中月，鏡中花，夢中妳。月可求，花可得，而妳求之不得。”
　　窈娘的芳心卟嗵卟嗵地跳了起來，咬著下唇，癡癡地想：“這家夥，居然還有下闕。”
　　月可求，花可得，而妳求之不得？
　　他……他真的很喜歡我嗎？
　　可……可妳都不曾對我表白過，怎知我就求而不得了，膽小鬼！懦夫！
　　狄窈娘嗔聲罵著，壹張臉蛋兒卻是熱的快要煎雞蛋了。
　　其實，自從唐小棠和關佳瑤妳壹言我壹語，屢次三番在她面前誇獎唐治，又再三暗示唐治如何喜歡她之後，唐治的身影，也在不知不覺間，便烙在了她的心底。
　　時不時的，她就會想起唐治。
　　要不然，那壹日也不會突發奇想，想畫壹張唐治的畫像了。
　　自入我目我旁人，壹思壹量皆是妳。
　　只是少女情懷，羞於聲張給人知道罷了。
　　現如今，唐治寫下這半闕情詩，既然是藏在她的香囊裏，顯然是打算借還她香囊的機會，向她表白。
　　狄窈娘如何不喜？
　　既羞、且喜、又慌……
　　“窈娘，窈娘……”
　　遠處，尉遲長英見狄窈娘沒有跟上來，回頭喚道。
　　狄窈娘心裏壹慌，趕緊把那香囊往地上壹丟，便應聲道：“來了來了。”
　　說著，她便攥緊了那紙條，提著小裙子追了上去。
　　……
　　任誰看了嶽小洛嶽禦史此刻的模樣，都不相信，他是堂堂的禦史臺察院的壹位禦史。
　　這位仁兄，穿著件粗布的兩截衣，兩甕酒用壹根布帶子拴系著甕口，掛在他的脖子上，耷拉在胸前。
　　因為怕兩甕相撞，所以他壹手抱著壹個。
　　上山太急，滿臉大汗，他都顧不上去擦，汗水都快和了泥，壹道兒壹道兒的。
　　“什麽，汝陽王去了山頂的平湖？”
　　三思瞅瞅俏眼，道：“是呀，嶽察院暫且歇歇吧，奴婢給妳取杯茶來，等傍晚，大王就該回來了？”
　　“傍晚才回來？”
　　嶽小洛哪裏等得。
　　從洛邑到這裏，狄閣老和孫女的馬車走了兩天。
　　嶽禦史是壹匹快馬，雖然更快些，可是今兒才過了晌午就到了，那也是星火兼程呀。
　　不從唐治嘴裏落下壹句準話兒，他這心就踏實不下來啊。
　　“多謝姑娘，不必了，我這就上山！”
　　嶽小洛跟偷地雷的似的，懷抱著兩甕酒，轉身就往山道上走。
　　三葉好心地勸道：“餵，妳那酒要不要放下？”
　　嶽小洛擺擺手，放下？
　　開玩笑！我要的就是這禮輕情意重的效果好吧？
　　放下，那就沒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