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森林之夜

　　羅伊抱著希裏湊到蜂蜜發色的樹精身邊與她並肩而行。透過臉上用胡桃汁描繪的艷麗條紋，樹精小姐的五官實際非常稚嫩，看上去還是壹位十六歲左右的少女。
　　布蕾恩
　　性別：雌性
　　年齡：35
　　身份：樹精、布洛克萊昂居民
　　生命：100
　　屬性：
　　力量：6
　　敏捷：10
　　體質：10
　　感知：10
　　意誌：6
　　魅力：7
　　精神：6
　　技能：
　　弓專精Lv5
　　風之優雅（被動固化）
　　森林之子（被動固化）：樹精是森林的守護者之壹，自然的眷顧者，它保護動植物，森林回饋她恩澤，當她處於其中，體能、魔力、傷勢恢復速度翻倍。
　　果然，樹精和精靈有著相似的血脈。
　　“Vado xisa nakuen（妳叫什麽名字）？”羅伊問了壹句。
　　後者聞聲轉過頭驚訝地瞪了他壹眼，似乎詫異於羅伊流暢的上古語，接著咬著嘴唇猶豫道，
　　“Breien。”
　　“那麽布蕾恩女士……咱們還有多久抵達目的地？”
　　“迷路……陷阱……野獸……壹天半……至少。”
　　羅伊看了壹眼懷中熟睡的希裏、點點頭，原計劃就是跟著它們去樹精的首都轉壹圈。
　　見見名聲比法蘭茜絲卡更響亮的樹精女王艾思娜，順便考察“布洛克萊昂之水”。
　　又走了壹會兒，他聞到了樹精身上的汗味，與普通人類女孩兒完全壹致。
　　而純粹的樹精，按照他從《生物論》上看到的結果，那汗味會讓人聯想到揉碎的柳枝。
　　那麽只有壹種可能，布蕾恩並非天生的樹精！
　　她是喝下布洛克萊昂之水轉化而來。
　　“妳從前叫做什麽名字？”
　　樹精突然停下了腳步，斑紋外衣下小巧的胸脯劇烈起伏，她奮力壓抑著喘息，又突然抿著似乎塗抹天然綠唇膏的嘴唇，
　　“我不記得了！”
　　她倔強地轉過頭，不過獵魔人還是註意到她眼中那壹抹慌張。
　　“看來在成為樹精前，布蕾恩小姐有壹段不堪的過往啊……”
　　……
　　“不錯，小子。之前我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打聽到布蕾恩的芳名。不過我得提醒妳壹句，別打什麽歪主意……”
　　白狼用壹副過來人的語氣說，又拍了拍後輩的肩膀，
　　“除非妳想永遠留在布洛克萊昂，成為樹精的配種機器，否則，不要去挑逗任何樹精。”
　　這點羅伊倒是知道的，樹精中只有女性，她們想要生兒育女的話，只能綁架自己看得上眼的精靈或者人類男性用以配種，或者讓年幼的人類女孩參加轉化儀式。
　　“妳忘了嗎？”羅伊想著，對白狼翻了個白眼，“獵魔人無法生育，我們倆對樹精而言，作用還比不上壹個普通男人，比如菲斯奈特。”
　　傑洛特嘆了口氣，他想到壹段傷感的往事，盡管臉色依然僵硬，但眼中卻浮現出揮之不去的惆悵。
　　……
　　接下來壹路無言，三人前進得相當迅速，樹精顯然對布洛克萊昂的地形爛熟於心。
　　她沿著壹條條隱蔽的岔道，跑過草叢、灌木、河溝、以及沼澤等危險的地形，步伐靈活得像壹只小鹿。
　　三人壹路跟隨，有賴於瑟瑞特教導他的陷阱知識，這壹路上，羅伊至少觀察到上百個設置精巧的陷阱。
　　譬如用落葉遮掩的、插滿尖銳木樁的深坑，觸發箭矢的機關，突然倒下的樹木，還有可怕的覆滿尖刺的巨大球體，綁在繩索上，在妳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蕩下，將路徑上的人和野獸撞得千瘡百孔……
　　除了陷阱還有密密麻麻的崗哨。
　　某些地方，布蕾恩會站定不動，吹出悅耳的口哨，片刻後，附近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會傳來相同的答復。
　　另外壹些地方布蕾恩會停下裏，緊張地按住箭袋裏的壹支箭，目不轉睛地盯著灌木叢，但她又會制止住躍躍欲試的獵魔人。
　　除非果腹或者自保，樹精不會殺害野生動物，她們對野生動物的態度，比對待人類友善的多。
　　……
　　盡管四人已經走得很快，夕陽還是落了下來，他們不得不安營紮寨。
　　雖然獵魔人也有野外生活的經驗，到底還是比不上布蕾恩這個布洛克萊昂的原住民。
　　她選中了壹塊有暖風吹過的高地，在用過簡單的漿果和肉幹後，他們排成壹排睡在了幹燥的蕨草上，彼此之間靠的很近。
　　這是樹精的習俗，她們會大被同眠，相互取暖。
　　最左邊是白狼，然後是羅伊，希裏與布蕾恩在最右邊。
　　當樹精小姐閉眼之後，豪爽地把身邊的小家夥當成了壹個大號的取暖袋，死死摟在懷裏。
　　而羅伊看了看傑洛特飽經風霜的面孔，鼻子裏傳來他身上那股許久不曾洗澡的餿味，抱住他？
　　開玩笑！
　　羅伊微微尷尬地稍微遠離了傑洛特，思索著是不是請他喝點酒，嗯，自己藏在戰利品包裹裏的矮人烈酒，趁機拉近關系，等他醉酒，就玩壹晚上昆特，贏光他身上的錢。
　　讓他債臺高築！順勢逼問壹番凱爾·莫罕的位置，狼派青草配方啥的。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右邊傳來壹陣“唔唔”的輕呼聲，有人醒了。
　　睡了大半天的小家夥終於醒了過來，不過並非是自然醒轉，而是被樹精小姐摟得喘不過氣，大腦有些缺氧，被活生生勒醒。
　　她的腦袋從樹精的懷中掙脫，後者還死死摟住她的背。
　　當希裏小臉漲紅，睡眼惺忪地壹擡頭，就看了到那張塗滿古怪花紋的臉，昏暗的月光下，樹精小姐布滿各種花裏胡哨裝飾的外表，看上去就像壹個森林裏出沒的野人，陰森、恐怖。
　　缺氧，加突然而來的驚嚇讓希裏大腦有些當機。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麽？
　　羅伊壹把將小家夥身子轉了個圈，臉對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這才回過神來。
　　“那……那是什麽……東西？”希裏結結巴巴地說著，慌亂地跨過羅伊的身體，想要躲到他背後。
　　結果，迎接她的是另壹對幽幽發光的眸子。
　　“啊——”
　　森林中響起了壹道恐懼的尖叫。
　　上弦月照耀下，原本漆黑而寂靜的森林突然被引爆，連綿不斷地“嗷嗷”狼嚎也響了起來，還有數不清地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那是隱藏在廣袤的原始森林暗處的，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羅伊迅速地畫了個亞克席法印驅除了女孩心中的恐慌，女孩總算是鎮定下來停止了尖叫。
　　真是壹種奇異的感覺，希裏只覺得心中的恐懼、害怕等負面情緒統統被某種神奇的力量給驅除，莫名地心平氣和。
　　她這才看清楚，那對狼壹樣散發幽光的眸子，和那張塗抹油彩的臉，是兩個人。
　　“羅伊……他們是誰？”
　　“小丫頭……妳的嗓子真夠洪亮，差點沒把我耳膜給震穿，我敢肯定未來北方的歌劇界，有妳的壹席之地。”傑洛特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女孩，用他獨有的冷笑話說，“不過小歌星，在詢問別人的名字前，妳是不是該做個自我介紹？”
　　“妳們是誰？”小女孩站在蕨草堆上跺了跺腳，戒備地瞅了壹眼左右兩個怪人。翠綠的眸中突然掠過壹絲恍然，“白頭發的獵魔人，我知道了，妳是傑洛特！羅伊告……”
　　“唔唔……”
　　“哈哈，她叫是壹個離家出走，調皮搗蛋的小丫頭。”羅伊把女孩兒的臉捏得變形，沖她做了眼神。
　　對方瞬間領會。
　　不要透露對吧？
　　“小丫頭？我才看是小公主才對吧？”獵魔人竭力露出壹個難看的笑容，眼神有壹瞬間的凝固，“妳知道除了羅伊，還有其他人在找妳？”
　　“哼！”希裏重重哼了壹聲，又悄悄向羅伊挪了挪。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會送妳回家。”
　　“好不容易逃出來，我才不要回去！”希裏毫目光堅定地與獵魔人對視，壹大壹小兩對眸子中火花四射。
　　羅伊沒有出聲，而是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眼前的壹幕，他完全想不到，傑洛特和希裏，這對因為意外律命運被糾纏在壹起的“父女”，第壹次見面居然會鬥嘴。壹副冰火不容的樣子。
　　有趣，傑洛特原來妳是這樣的，明明想要表達關心，為什麽非要嘴硬。
　　“小丫頭！”傑洛特見羅伊沒出聲，繼續施壓，“那條大蜈蚣還不夠妳受的嗎？妳在森林裏根本無法生存，不回維登，想去哪兒？”
　　“我跟著羅伊走，他會保護我的！”
　　“小女孩兒，妳哪兒也去不了。”
　　這時候，樹精小姐幽幽地開口了，那清脆的嗓音讓希裏楞了壹下，“原來是個女人，那我就不計較妳私自把我抱住，還差點把我捂死！”
　　樹精小姐沒理會她的抱怨，而是認真地說，“如此瘦小，卻能跑這麽遠的路，路上還有哨兵、沼澤、叢林和陷阱，妳都躲了過去。妳強壯、健康、又有勇氣，對我們很有用。”
　　“看！”希裏又沖獵魔人趾高氣昂地說，“這位女士也不會讓我回去！”
　　她完全沒領會樹精小姐話裏的意思。
　　“好吧，小丫頭，至少告訴我妳的名字。”
　　“希裏！”
　　“希裏，我是狼學派獵魔人傑洛特。”傑洛特壹本正經地自我介紹。
　　“白頭發的怪人！別過來了，妳就躺那裏，我要睡在羅伊旁邊！”希裏氣鼓鼓地嘟噥著，又轉向了年輕的獵魔人，“羅伊，我又餓了，給我點吃的！還有，講講睡前故事吧，妳不在的日子簡直無聊透頂！”
　　“妳想聽哪種類型的故事？”羅伊從包裹裏中掏出了壹堆幹果和熏肉，
　　“不要上次那個長發公主，我都被嚇壞了，柯麗爾做了兩晚上噩夢，今天講點有趣的！”希裏重新躺在了羅伊身邊，狼吞虎咽啃起又幹又硬的肉幹，放在以前她幾乎不會吃這麽粗糙的食物，不過今天真的餓慌了。
　　“那就講壹個傑克與豆蔓的故事吧。”羅伊看了看漆黑的天幕，開始述說。
　　“從前在陶森特有壹個小男孩，他用自己家的奶牛換了五顆施了魔法豆子……”
　　布蕾恩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瞇著眼睛盯著獵魔人，年輕的樹精對於新奇的故事也充滿了興趣。
　　漸漸地，夜裏，蕨草堆上，氣氛變得無比地融洽。
　　除了年輕獵魔人輕緩的述說，再也沒有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