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失蹤的女兒

　　陶德，和大多數普通人壹樣，出生於諾城壹個普通家庭。
　　母親是個溫柔堅強的女人，而父親弗蘭克是個水手，在獨眼傑克手下工作了幾十年，半生漂泊於史凱利傑的大海上。
　　陶德很少見到自己的父親，堅強的母親獨自撫養他長大。
　　可他繼承了弗蘭克的脾氣性格，不安於現狀，渴望著建功立業。
　　哪怕在二十歲那年，有了妻子和女兒之後，陶德仍然固執地選擇離開諾城，去追尋刺激和冒險的生活。
　　這壹走就是十五年。
　　他在北境諸國境內遊蕩，哪裏爆發戰亂，哪裏就有他的身影：他曾經幫希沃德親王鎮壓艾爾蘭德的叛亂，也曾在威倫的霍洛頓，參加壹群農民反抗山賊剝削的戰鬥，勝利後被授予得到霍洛頓榮譽鎮民的稱號。
　　十五年時間，陶德從上百場不同規模的戰鬥中幸存下來，成為壹名精銳的雇傭兵。
　　卻變得比他的父親弗蘭克更加鐵石心腸，十余年間從沒回過壹次家。
　　沒有看過壹次父母或妻女。
　　直到三十五歲這壹年，接受辛特拉王國卡蘭瑟王後的雇傭，在阿梅爾山脈做了壹年的偵查工作後。陶德人生第壹次感到了疲倦、孤獨，以及懷念。
　　做了十五年的白日夢，除了壹筆錢，啥都沒掙到。
　　建功立業更是個笑話。
　　內心的渴望催促著他，他知道是時候回家了。
　　於是放下了壹切顧慮，回到了那片又愛又恨的故土，離開十多年的諾城。
　　“我以為會有壹個溫暖的家，滿桌豐盛的酒菜在等我。”陶德盯著天花板下的魔法燈，目光迷離、語氣低沈。
　　聽完這個故事，羅伊臉色變得復雜，某種程度上陶德的經歷跟獵魔人有相似之處……流浪、孤獨、死亡、常年的戰鬥。
　　可他為什麽偏偏跟著不靠譜的父親弗蘭克學習，如此的糊塗和狠心？
　　明明有了妻兒卻不知道珍惜。
　　丟下垂垂老矣的母親，年輕的妻子、年幼的女兒，不管不顧，長達十五年。
　　毫無責任感！
　　“可我回到諾城只等到壹個空空蕩蕩的家……”陶德坐在沙發上垂著發紅的臉頰，壹手撐著膝蓋，壹手抹了抹眼眶，“都死了，全都死了。”
　　羅伊聽得心頭壹驚。
　　“我的母親奧萊娜，十年前因為肺結核去逝！”
　　“妻子科琳，八年前同樣死於肺結核！”
　　“弗蘭克，五年前喝酒喝死了……”
　　陶德的聲音戛然而止，胸膛起伏，鼻子間噴著粗氣。
　　羅伊默然，這個世道大部分普通人都是這種結局吧？因為疾病、或者意外死去。
　　能活到老死，只是壹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他嘆了口氣，“我記得妳提到過，有個女兒，她在哪兒？”
　　“羅伊大師，這就是我想拜托妳的目的……”陶德滿臉苦澀地說，“關於我最後的壹個親人，我的小愛莎……”
　　“自從回到諾城之後，我就壹直在找她。”陶德哽咽了壹下，強自鎮定，
　　“根據我近段時間的調查，弗蘭克死後，愛莎就獨自壹人生活，靠著家裏的積蓄……直到半年前，積蓄花光，她搬到諾城南邊的壹家花店工作，平時吃住都在那邊。”
　　意外的發現，讓疲勞的傭兵似乎看到了人生的另壹條路。
　　獵魔人從他眼睛裏看到憧憬和希望。
　　“我猜事情沒那麽順利。”羅伊說。
　　“可當我找到花店，花店的老板居然告訴我愛莎已經失蹤了壹個月！”陶德語氣猛然轉冷，“她在壹個早晨離開花店，沒留下任何線索和痕跡，無聲無息地消失。”
　　男人怒火填胸又憂心忡忡，站起身體焦急地踱步，但他畢竟沒喪失理智，“店員們把附近都找遍了，永恒之火的士兵也到處搜過，可沒用！”
　　羅伊搖搖頭，壹個柔弱漂亮的小姑娘，在諾維格瑞瑞忽然下落不明，又能有什麽下場？
　　“我知道亂找壹通毫無用處，而整個諾維格瑞民間，要說消息最靈通也就數眼線無處不在的乞丐王法蘭西斯·貝蘭，沒有罪惡能逃出他的眼皮子。”陶德沈聲道，“我主動找上了乞丐王，答應支付壹大筆錢……而他做出承諾，調動幫裏所有資源替我找到愛莎。”
　　“可半個月過去了，乞丐王那邊沒有任何消息！”陶德忽而收聲，癱坐在沙發上，灰色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渾身顫抖，嚎啕大哭，“老天爺，讓我找到愛莎吧，哪怕看她壹眼也好……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獵魔人表情變得嚴肅。
　　連手眼通天的“貝蘭陛下”都沒查到線索。
　　這起失蹤案恐怕不壹般。
　　“羅伊大師，我知道獵魔人掌握著種種神奇的力量，最擅長尋蹤覓跡！”
　　“如果您幫我找到愛莎——”
　　陶德伸長脖子，咬了咬牙，“當傭兵這十幾年，我存下了壹筆錢，統統都給妳！包括這棟房子！”
　　說著，他走到二樓取下壹把造型奇特的軍刀，擺在獵魔人面前，“如果不夠就再加上這把武器，它是我殺死壹位搶劫犯後搜到的戰利品，陪了我好幾年，品質遠勝普通的鋼劍。”
　　羅伊手腕壹動，將軍刀拔出了厚實的牛皮刀鞘，頓時壹抹冷冽的白光劃過半空，
　　亮的刺眼，它的鑄造工藝有別於北境的風格，刀刃近乎筆直，弧度比普通彎刀柔和，刃面光滑雪亮，只在刀尖有壹段新月般的弧線，刀柄裝飾著藍寶石，刀背爬滿壹粒粒精致繁復的花紋。
　　歐飛爾軍刀
　　類型：鋼劍
　　材質：黑鐵、熔巖、隕鐵、皮革、松木、強大怪獸組織。
　　特征：重4.05磅，柄長9.4吋（0.24米），劍身36吋（0.89米），
　　附魔——
　　法印強化：持有歐飛爾軍刀時，阿爾德、伊格尼、以及亞克席法印均獲得小幅度增強。
　　……
　　羅伊指尖往刀刃上輕輕壹沾，便感到壹股寒氣和刺痛，瞬間裂開壹道白線。
　　“歐飛爾軍刀，不錯的武器。”羅伊眼神閃過壹抹異色，重新將軍刀插入刀鞘，遞了回去。
　　“怎麽，大師不滿意嗎？”大漢緊張地問。
　　“把刀收好吧，錢妳也自己留著，房子我更用不上！”
　　羅伊搖了搖頭，此行的目的並非為了掙錢。
　　“原本要給妳父親弗蘭克帶去壹個問候，既然他人不在了，那麽就帶給他的孫女兒吧。”
　　“我會免費出手，幫妳找到愛莎！”
　　僅僅為了報答老傑克當初的援手之情。
　　“這怎麽行，怎麽能讓您白幹？！”大漢驚喜，繼而困惑不解。
　　“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妳要感謝，就感謝獨眼傑克。”
　　大漢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來，只是壹臉感激。
　　“陶德閣下，我說幾句難聽的話。妳應該心裏有數，妳的女兒愛莎之所以會失蹤，妳要負很大的責任！”羅伊毫不客氣地打擊道，“如果妳早幾年回到家中，陪在他們身邊，死亡和失蹤都可以避免。”
　　“我錯了，我對不起他們，我沒良心！”彪形大漢眼眶泛紅，扇著自己嘴巴子，近乎於歇斯底裏地自責，“我必須贖罪！所以……羅伊大師，請您務必竭盡全力！”
　　在外面漂泊、闖蕩了十幾年。
　　陶德到頭來才發現，真正想要的東西並非什麽建功立業的夢想，那只是他的年少輕狂的幻想。他最渴望的珍寶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壹直被忽視的親情。
　　可當他醒悟過來，浪子回頭，這些卻統統離他而去。
　　真是諷刺啊。
　　羅伊沈聲道，“陶德閣下，現實往往比預料之中更加殘酷，最後的調查結果，可能會讓妳痛不欲生。妳得做好心理準備。”
　　男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當然知道那種可能。
　　但他不想放棄任何壹絲希望。
　　“我明白，如果我的愛莎遭遇不測，我希望大師把害她的兇手找出來，交給我處理……”
　　大漢垂下頭，臉埋入陰影，只把拳頭捏得哢嚓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