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起源！

　　火焰劈啪作響，滾滾黑煙卷入天際。
　　垂死之人的哭喊、響亮的鼓聲、刀劍的錚鳴占據了大街小巷。
　　整座辛特拉城面目全非。
　　而就在宏偉的城堡吊橋前。
　　躺著壹具身材魁梧，胡須濃密的屍體。
　　克拉茨、莫斯薩克，卡蘭瑟，獵魔人，久久無言。
　　“節哀吧，卡蘭瑟嬸嬸……伊斯特曾經告訴過我壹句話，如何評判壹位大海之子——史凱利傑人，不是看他如何活著，而是看他如何死去。”克拉茨目光掃過重新振翅飛上城堡頂部的獅鷲，“伊斯特死於保家衛國的戰爭中。他靈魂必將在大海之上獲得永恒的自由。”
　　“而這頭獅鷲定然是弗蕾雅女神派來拯救妳的使者，連神明也不讓妳死，別再自尋短見！”
　　卡蘭瑟搖了搖頭，翠綠的眸子掃向身邊“前胸貼後背”的羅伊和女術士，臉上浮現出壹絲復雜和感激。
　　她記得對方有這麽壹頭獅鷲。
　　她抱住丈夫的屍體，纖長的手指輕撫他粗獷而平靜的臉頰，以及左眼眶那枚血淋淋的箭矢，翠綠的眸子間中滾動著淚珠，昔日種種溫馨和甜蜜掠過心頭，化作深深嘆息。
　　她把壹切悲傷深埋在心底。
　　“妳說得對，我不能就這麽死掉！”眾人面前，那個柔軟而絕望的女人又變回了堅強的辛特拉雌獅。
　　“走吧，諸位，回史凱利傑，送伊斯特魂歸故土！”她抖擻精神，掃視火焰籠罩下的辛特拉城。
　　“至於這筆血債，我遲早要跟尼弗迦德算！”
　　“妳做了個英明的決定，”莫斯薩克看了眼伊斯特毫無聲息的臉頰嘆了口氣，壹腳將那名射出致命箭矢的黑甲軍屍體揣進了護城河，厚實的手掌抹去杖頭的鮮血和腦漿，“小希裏不跟著壹起去？”
　　“希瑞已經跟著傑洛特大師回到諾城？”卡蘭瑟神色浮現擔憂，如今她最擔心的就是小孫女兒，“不行，我得確認壹遍！”
　　而旁邊的羅伊心頭壹凜，他可不想讓卡蘭瑟帶著自己的意外之子去冒險，
　　“陛下，妳先跟他們壹起登船，希裏那邊我為妳效勞。還有，以後千萬多多保重身體，經常想想肚子裏的孩子，對了，我會來看她的！”
　　克拉茨臉色壹僵，頓時目放奇光。
　　而卡蘭瑟還想說點什麽，獵魔人左手五指勾勒，她瞳孔中映入壹枚三角符咒，頓時眼前壹黑，渾身發軟地向後倒進克拉茨懷裏。
　　發出輕微的鼾聲。
　　獵魔人沖島民和莫斯薩克點頭，打算把背後的女術士放下來，交給他壹同帶去群島。
　　然而，特莉絲也不知道真暈還是假暈，仍然像只八爪魚壹樣死死摟抱住他。
　　羅伊只能無奈背著人沖進城堡。
　　……
　　燈火飄搖，裝飾著辛特拉盾牌紋章的走廊，“噠噠”的急促腳步聲來回蕩漾，壹個穿著銀色的兜帽鬥篷的嬌小人兒正在城堡走廊小跑！
　　希裏知道城堡裏有條密道，她曾經從密道逃到大街上玩耍，還被外婆抓住狠狠抽得屁股開花。
　　這次，她要靠著這條密道，接應自己的外公！
　　哼！
　　要走壹起走，我希裏絕不會丟下家人逃跑！
　　然而，沖到密道盡頭，拉開那扇大門。
　　她突然楞住了，翠綠的眸子閃過怯怯的光芒。
　　她害怕了。
　　門後陰影裏站著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自豪地挺直脊背，脫下泥濘潮濕的黑色鬥篷，手按劍柄，正把飾有猛禽羽翼的黑色頭盔放在髖部，壹甩頭，露出壹張黑色頭發、藍色眼睛、成熟而英俊的臉來。
　　他朝她伸出了手。
　　希裏尖叫壹聲拔腿便逃，銀灰色的鬥篷在走廊裏漂移。
　　她心頭只剩壹個念頭，找到外婆、傑洛特、羅伊，他們會保護我！
　　然而，響亮有力的腳步聲、黑色鎧甲發出金屬摩擦聲壹瞬間從背後湧來，她雙腳被抱離地面！
　　“啊，放開我，壞蛋！”她撕咬踢打從身後摟住自己的盔甲人，然而只把自己弄得牙疼手疼。
　　她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帶走！
　　不久之後，尼弗迦德的騎士把辛特拉的小公主放上馬背，她被強迫著拽緊馬韁繩。
　　疾風掠過身邊，煙火飄搖，打鬥聲湧入耳畔。
　　黑色駿馬奔向辛特拉城墻的出口。
　　她熟悉的城堡，熟悉的家園越來越遠。
　　每壹陣顛簸、每壹下拉扯，馬兒每壹次跳躍，雙手都會傳來劇痛，而她又必須拽緊韁繩。
　　她的雙腿內則被磨得生疼，卻夠不到馬鐙踏腳。
　　雙眼被濃煙和火焰熏出眼淚，緊摟她的覆蓋盔甲的胳膊令她喘不過氣來。
　　“嗚嗚，他要帶我去哪兒？！”
　　“我錯了，傑洛特……嗚嗚，我該聽妳話的。”
　　壹滴委屈的眼淚滑落小女孩兒翠綠的眸子，身下戰馬更加瘋狂地疾馳。
　　“但我會逃走，我發誓找到妳們，傑洛特，外公外婆、羅伊，我發誓！”
　　……
　　背著女術士的羅伊推開城堡漆黑的大門。
　　迅速穿過空無壹人的大廳，走廊，豎起耳朵感受每壹分輕微得動靜！
　　然而當他踏足二樓之後，壹股異常的不適籠罩住他的後背。
　　和戰場裏感受過的壹模壹樣。仿佛有個陰影中的人朝他投來惡念的瞥視。
　　他裝作壹無所知，借著穿過走廊拐角的機會用余光打量，身前，身後，四面八方，仍舊空無壹人。
　　二層，三層。
　　走廊的火光在墻面上留下壹道迅速穿梭的身影。
　　“希裏！”
　　他急切地大聲呼喚，然而越往上走，這股附骨之疽般的壓迫越發強烈。
　　終於在他聽到頂層輕微的打鬥聲時，這種異常，轉變為真實，呈現在他眼前。
　　“唰！唰！”
　　詭異的光芒壹閃。
　　兩道神秘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他身前，攔在通往城堡螺旋樓梯的走廊處。
　　他壹轉身。
　　身後同樣多出兩個攔路者。
　　他們清壹色的披著紫色的兜帽鬥篷，身形或瘦削、或魁梧，都透露出壹股強悍的氣息。
　　而兜帽之下大部分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中。
　　唯有壹對野獸般的豎瞳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仿佛鎖鏈壹般釘住羅伊的身體，他的四肢變得沈重了許多。
　　空氣裏的壓抑有若實質。
　　羅伊不由緊繃身體，讓身後的女術士貼上墻面。
　　異色瞳孔如臨大敵地掃過身形瘦削、臉部狹長的人影，隨即，喉嚨裏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怎麽可能？”
　　伊瓦爾·邪眼
　　年齡：312歲
　　身份：蛇派獵魔人，？
　　生命值：？
　　魔力：120
　　屬性：
　　力量：？
　　敏捷：？
　　體質：？
　　感知：？
　　意誌：12
　　魅力：6
　　精神：12
　　技能：
　　煉金術Lv10，獵魔人感官Lv10、冥想Lv9、蝮蛇學派雙劍流Lv10、獵魔人法印Lv10、獅鷲派秘法Lv5、鍛造Lv10。
　　邪眼（被動固化）：伊瓦爾從初代進階實驗中活了下來，特殊的突變令他擁有了超常的動態視力，並且他的眼睛能看到其它無窮的世界，也能料敵先機、看穿近在咫尺的未來。
　　“伊瓦爾·邪眼，蛇派大宗師，雷索的老師……他竟然真的活著。”
　　此時，這位蛇派的創始人，初代獵魔人之壹，正雙手環胸，壹雙猶如熔鑄白銀般燃燒著火焰的眸子壹眨不眨地盯著蛇派的後輩。
　　羅伊心中卷起驚濤駭浪，臉上勉強維持住鎮定，目光轉向伊瓦身邊，身形魁梧高大，肩膀足足有九個手掌寬的大漢。
　　阿納哈德
　　年齡：315
　　身份：熊學派獵魔人，？
　　生命值：？
　　魔力：150
　　屬性：
　　力量：？
　　敏捷：？
　　體質：？
　　感知：16
　　意誌：20
　　魅力：5
　　精神：15
　　技能：
　　煉金術Lv10，獵魔人感官Lv10、冥想Lv8、熊派長劍劍術Lv10、獵魔人法印Lv10、獅鷲派秘法Lv6……
　　堅冰（被動固化）：阿納哈德在初代的進階實驗中活了下來，特殊的突變令他幾乎喪失了人類的感情，所有情緒都被壓抑到最低。但他同時擁有了遠超普通獵魔人的體能和恢復力、不懼疼痛和各種刺激。免疫所有影響心智的法術。
　　……
　　熊派大宗師目光中散發著壹股凍結靈魂的寒冷，不發壹言。
　　蛇派，熊派大宗師都已露面，那麽身後這兩位——
　　羅伊只掃了壹眼，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果不其然，剩余兩位分別是側臉紋有蒼鷹紋身的獅鷲派的大宗師埃蘭，以及在凱爾·莫罕留下那套裝備藍圖的，面容質樸，黑發褐眼，長相就是壹個普通中年人的狼派大宗師艾加。
　　作為初代獵魔人，兩人壹個是法源，壹個是鍛造大師，他們同樣因為進階實驗，擁有了各自獨特的能力——
　　魔力感知（被動固化）：埃蘭獲得了獨特突變。憑借五感直接感知空氣中的混沌能量，並加以操控，使他擅長法術的創造和改良。
　　均衡之道（被動固化）：艾加熬過了初代進階實驗，身體素質獲得全面性的巨大增強。力量、敏捷、體力、感知、精神+10。
　　……
　　走廊中的空氣安靜得嚇人，四雙眸子鎖定著中央的人影。
　　羅伊微微躬身，額頭滲出壹片冷汗，就像是被四頭饑餓的獅子逼進絕路的獵豹，
　　“傳說四位大宗師都還活著，可他們為什麽主動找上我？有什麽目的？”
　　羅伊現在倒是能逃走，直接傳送到塔樓頂部歌爾芬身邊即可，但壹則他心頭有太多疑問，關於這幾百年來四位大宗師的動向。
　　二則，他能直接丟下背上的特莉絲嗎？
　　這具溫熱的身軀在微微發顫，鼻子貼著自己的脖子呼出熱氣，喘息頻率明顯加重。
　　她已經醒了過來。
　　羅伊能想象得到，她大概也被這驚人的陣仗嚇住，不敢動彈。
　　他抿了抿幹裂的嘴唇。
　　他們沒有直接動手，應該不是尼弗迦德的援兵，可以嘗試交流。
　　另壹個輕細的猶如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率先響了起來，
　　“別緊張小子，我們只想問妳幾個問題，確定壹件事。”
　　“妳們究竟是什麽人？”羅伊目光平緩地掃過四張面孔，“我不記得自己得罪過四位，又都是同類。回答完問題，就能離開？”
　　“那就看妳的態度，是否願意合作，就算妳現在逃跑，逃得了壹時，也逃不了壹世……所以，妳是哪個學派的獵魔人？”
　　伊瓦爾·邪眼目光掠過他的身體，帶著壹絲贊賞，“守城那會兒，我見妳的劍術有蛇派、狼派、貓派的影子，雖然都只沾了壹點皮毛，但在如今這個學派雕敝的年代實屬難得。”
　　“蛇派獵魔人，”羅伊松了口氣，能談就好。
　　他將衣服下的吊墜掏了出來，展現給四人，另壹只手安撫般摸了摸身後女術士的光滑的側臉，“古勒塔的雷索引我入門。”
　　“那個光頭小子……”伊瓦爾突然望著城堡窗外，白銀般的眸子放空，露出壹個懷念的表情，“真為蛇派收了壹個好弟子，年紀這麽輕，身手卻厲害得出奇。”
　　“妳認識雷索？”
　　“曾經教過他幾年。”
　　伊瓦爾語氣壹頓，
　　“妳在戰爭裏表現出的短距離空間穿梭，是突變帶來的嗎？”
　　羅伊心頭頓時咯噔壹跳，壹下子明白過來——這四個人壹直在戰場裏監視著自己。
　　他沈默以對，他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看到更多，撒謊掩飾是否會激怒四人。
　　伊瓦爾見狀搖頭壹笑，還想再說點什麽，
　　“伊瓦爾，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面容冷酷的熊派宗師打斷了他，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小子，老實交代，認識莎莎嗎？莎莎·克勞馥，真名卡席雅·凡·坎亭，尼弗迦德帝國學院的畢業生，壹個擅長偷盜和勾引的女人。”
　　中氣十足的聲音，猶如上山頂滾落的碎石，壹股碾碎壹切的氣勢撲面而來。
　　“她從我們手中偷了壹件至關重要的東西。這幾年我們壹直在尋找，但它不可預測……”
　　莎莎·克勞馥？
　　羅伊表情茫然，眉峰緊蹙露出思索的表情，竭力從腦海裏挖掘這個名字的由來。
　　“噠噠噠！”這時，不遠的拐角處突然傳來傑洛特的呼喊聲。
　　埃蘭打了個響指，遠處樓梯拐角的空間好似清風拂過的湖面壹般蕩漾起波紋。
　　傑洛特捏著脖子間震動的吊墜，提著銀劍，像螃蟹壹樣橫著身體，好像沒有看到這壹層走廊裏的人影，直接順著樓梯進入下壹層。
　　羅伊目送他離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不希望再見到任何犧牲。
　　“很好，小子。”阿納哈德朝他點頭，“繼續說。”
　　“回答諸位之前，我也有些問題要問！”羅伊深呼吸，異色瞳孔壹壹掠過四人的臉龐，反客為主地問，“憑我的感覺，四位在各大學派之中，身份應該非同小可，而且我接觸過雷索、奧克斯、維瑟米爾、傑洛特、凱爾達、傑隆……根據他們的描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妳們分別是伊瓦爾，阿納哈德、艾加、埃蘭大宗師……”
　　“百年過去了，難得還有人記得我們這些老東西的名字，”狼派的艾加不無感慨地說。
　　“可妳們為什麽從不返回學派，這麽多年究竟在忙些什麽？難道妳們已經拋棄了自己創辦的獵魔人學院、引以為傲的信條、親自教導的獵魔人之道的學生？”羅伊看向獅鷲派的宗師，語氣考究，“比如傑隆。”
　　“學院代表著陳腐的過去，無論那些所謂的中立原則，還是目標，都不合時代。而我們在追逐未來。”埃蘭平靜的眼眸泛起壹絲波瀾，“至於傑隆，他死前已經實現了理想，沒有太大遺憾。”
　　“我們的想法，我們的願望，我們想要實現的抱負屬於絕對機密，有些驚世駭俗。”伊瓦爾說，鬥篷下的眸子閃過壹絲精光，“平庸之輩可沒有資格了解，我們更不會白白告訴妳——說說吧，妳在哪兒見到的莎莎？”
　　羅伊沈默片刻。
　　他能聽到四位大宗師平穩的心跳。
　　他們似乎有恃無恐，留有底牌。
　　而自己與那女人無親無故，自然沒必要替她隱瞞，“好吧，我見過她。確切地說是兩年多前。”
　　莎莎·克勞馥，存在於羅伊久遠的記憶裏。
　　她和他之間有著奇妙的淵源。
　　時間回到兩年多以前，1260年的壹天。
　　亞甸卡耶村，壹個懵懂的鄉下少年被馬匹撞中陷入昏迷。
　　蘇醒過後，兩個世界的靈魂合二為壹。
　　羅伊才成為現在的羅伊，並覺醒了模板。
　　而騎馬的人正是這位莎莎——偷走獨眼傑克壹張珍惜昆特牌後騎馬逃竄……
　　她就是讓自己昏迷的罪魁禍首。
　　這場意外，拉開了往後這壹系列冒險的序幕。
　　否則，“羅伊”大概已經在鄉下娶妻生子，成了壹個老實本分的農夫。
　　“可我跟莎莎並無太多交集，我差點被她縱馬撞死……她怎麽冒犯了諸位，我更是壹無所知。”
　　四人聞言相視壹望。
　　伊瓦爾眼中閃過壹絲惋惜。
　　“妳不明白嗎，妳的人生軌跡和她產生過交際，那件東西很有可能落在妳身上，尤其是妳之前展現出超乎尋常的能力，我們幾乎可以確定。”
　　“無論從哪方面評判，妳都是壹個年少有為，出色至極的獵魔人，所以我們提前通知妳，而非貿然出手……”
　　“但很抱歉，因為這種可能妳不能留下來。”
　　“什麽意思？妳們究竟丟了什麽東西？”羅伊猛地打了個寒戰，心頭湧起壹股不祥的感覺，手指輕柔地在特莉絲的後背勾畫著幾個字母。
　　女術士輕薄的外套下湧過壹絲魔力靈光。
　　“妳已經融合它了，對嗎？”阿納洛德以壹種肯定的語氣問。“而冥冥之中的聯系，終究會讓碎片重聚。”
　　“實際上，融合是最愚不可及的使用方式，實在浪費其威能。”埃蘭語氣平淡地描述，“但融合過後，它會讓個體獲得某種特殊的力量，譬如法師的魔力。但應該跟靈魂有關。”
　　“壹個平凡的靈魂，自不量力地尋求融合，極可能遭到它吞噬，妳壹定還有些特殊之處。”艾加指著他的胸口說。
　　特殊之處。
　　力量的種子。
　　難道他們指的——模板？
　　可這玩意兒不是自己帶來的嗎？
　　莎莎誤打誤撞把屬於他們的東西弄到了我身體裏？
　　羅伊心頭壹種極端荒謬的感覺。
　　“我不明白妳們的意思。”
　　“小子，聽我壹言……”
　　伊瓦爾話沒說完，突然抽身急退！
　　震懾！
　　“唰——”
　　無數血色觸須鉆出地面，瞬間纏住湊得較近的埃蘭、艾加和阿納哈德，把三大宗師托舉到半空。
　　“砰！”
　　獵魔人身後的女術士同時出手，纖細的十指間迸出壹團藍色氣流，將唯壹脫困的伊瓦爾逼推數步！
　　“呼——”
　　羅伊向著身後沖刺，並沒傷害被控制的三位大宗師。
　　他的右手掌心壹枚浮現傳送水晶，然而還來不及捏碎，伊瓦爾·邪眼未蔔先知般從身後追來。
　　壹腳踹中羅伊掌面。
　　水晶落地滑開。
　　而羅伊暴怒地轉身送了記阿爾德，將伊瓦爾擊飛。
　　背後女術士雙手交叉，魔力風暴繞著她身體鼓蕩，將紅棕的秀發吹得四下飄風，拂過獵魔人臉頰。
　　她好似壹位魔法女神，但嘴角溢出血跡和蒼白的臉色讓她顯得異常憔悴。
　　“轟隆！”
　　第二扇傳送門敞開。
　　羅伊背著女術士縱身壹躍。
　　“砰！”
　　壹扇半透明的空氣墻驟然替代了傳送門，在兩人面前交織，他們重重撞了上去，羅伊仰面倒地，額頭浮現壹抹血跡。
　　女術士悶哼壹聲倒在他身後，矢車菊藍的眸子閃過壹絲痛楚。
　　十米外走廊盡頭隨即浮現出另壹道披著鬥篷的身影，白如死屍的臉色，陰鷙的五官，手中閃爍魔法光芒！
　　羅伊看了他壹眼。
　　伊達蘭
　　年齡：350
　　性別：男
　　身份：術士，？
　　……
　　“妳果然已經融合了至高者的碎片……但妳須知，此世的天空，不可有兩個太陽。”
　　兜帽下蒼白的臉頰露出壹抹陰沈的微笑。
　　獵魔人大宗師，創造生物的古老術士，他們究竟是什麽組織？
　　“唰——”
　　念頭壹閃，額頭染紅的羅伊豁然拔出古威希爾朝著身前劈出壹道半月形血色劍氣。
　　伊達蘭後手臂交叉發先至地在身前畫出壹道赤紅的雙十字。
　　壹條長著青灰色螃蟹甲殼的巨大蜈蚣跳出十字間的縫隙，擋在他身前。
　　鋒利的螯足和密集的節肢在兩側蠕動，頭部錐形的口器和兩條觸角瘋狂擺動，即猙獰又惡心。
　　血色劍氣正中它的腦袋，順暢地穿過七八米，將它從頭到尾劈成兩半。
　　然而劍氣而到此為止。
　　伊達蘭毫發無損。
　　狹長眼縫裏射出驚喜的光芒。
　　雙手在身前交織，閃爍魔力靈光。
　　“別管我，羅伊！”特莉絲坐倒在墻角邊，壹手捏著大腿上浸染鮮血的繃帶，另壹壹手飛快在胸前勾勒嗎，“快逃！”
　　“洪！”狂風大作，震耳欲聾的吼叫穿過走廊。
　　羅伊左手五指勾勒，用行動答復，壹道幻象跳出魔力洪流，壹把將女術士抗到背上，向前沖鋒，企圖沖過攔路的大宗師者。
　　而他反向沖向伊達蘭。
　　他在豪賭，賭四名大宗師不會搭理女術士，畢竟自己才是主要目標。
　　然而他錯了。
　　伊瓦爾身形壹閃，躲過特莉絲甩出的火球，手中長劍攪起漫天劍光，幻象被斬碎，慘白冰霜凍結了伊瓦爾和特莉絲的身體，他的手穿過慘白凍氣按到了女術士脖子上。
　　同時從震懾中恢復的埃蘭，雙手交替，猛然推出壹記阿爾德正中羅伊後背！
　　他整個人被巨大的推力轟得騰空而起，卻在半空中喚出手弩，朝著遠處射出壹箭，身形泛起漣漪，閃爍到十米以外，躲過了伊達蘭的壹記淩空閃電。
　　然而身後掠過壹陣狂風。
　　不知何時，雙手闊劍高舉過頭頂的阿納哈德，猶如壹架血肉戰車沖鋒而至！
　　羅伊反應快如閃電，手弩切換為長劍，轉身斜向格擋。
　　“砰、砰！”
　　狹長的走廊爆發出密集的金鐵交擊聲和氣爆聲！
　　兩道幻影在高速躍動，兩把長劍閃爍耀眼的寒光，走廊的火光在強風中搖晃。
　　然而壹切只維持了兩秒。
　　羅伊和阿洛哈德分開。
　　隔著半米，背部相對而立。
　　壹陣風從窗外吹來。
　　冷酷無情的阿納哈德將闊劍收入背後劍鞘。
　　“卡茲……”年輕的獵魔人脖子間裂開壹道細長的血線，四肢和軀幹的連接處的皮膚可怖地龜裂。
　　“噗呲……”
　　鮮血四濺。
　　頭顱和脖子、雙手雙腳、胸部和腹部，仿佛被刀刃分開的豆腐，壹錯而過。
　　噴泉般的血流染紅了地面。
　　腦袋滾落到熊派大宗師腳下，四肢散落。
　　阿納哈德將壹枚精致的寶匣從懷裏取出，敞開高舉。
　　神秘的碎片躺在匣裏冒出猩紅光芒。
　　“呼呼……”
　　整個走廊裏光線忽明忽暗。
　　天花板上浮現出壹頭巨大無朋的章魚幻影。
　　它發出歡快的咆哮，橢圓的頭顱下萬千觸須狂舞，猶如猙獰的妖魔。
　　猛然撲向了獵魔人的殘屍。
　　屍體上也跳出壹個小號的幻象，朝它嘶嘶怒斥。
　　卻被狠狠壓制，固守在殘屍之上。
　　伊達蘭眼含期待。
　　“不！不！”被死死控制住的特莉絲嘶聲尖叫，身體痙攣壹般地顫抖，淚珠劃過臉頰。
　　伊瓦爾嘆了口氣將她擊暈。
　　千裏之外的諾維格瑞。
　　坐在鏡子前的麗塔·尼德突然捂住胸口，壹種沒來由地恐慌湧上心頭，眼角浸出壹滴眼淚。
　　她心有所感地掏出水晶，魔力激發。
　　然而沒有回應。
　　緊接著，高文之家的獵魔人傳來了消息！
　　……
　　“阿納哈洛，冷血無情的劊子手，曾經的那麽多的背叛都不能點醒妳，讓妳懂得壹點人性？”伊瓦爾同樣面目扭曲地厲聲咆哮，“他該在壹開始直接滅了妳！”
　　熊派大宗師對唾罵置若罔聞，卻突然嘀咕了壹句。“不對！”
　　包裹住羅伊的巨大血色幻象突然像是被陽光照到的陰影，縮回猩紅碎片。
　　眾人眼前出現了極端詭異的壹幕。
　　地上分成幾段的殘屍之上冒出耀眼金光，然後神異至極被吸引在壹起，開始自動粘合、修復。
　　“哇喔，這都不死，碎片的力量竟然被妳演變到如此神奇的地步？”
　　“我都要忍不住放妳壹馬，看看後續的發展。”
　　伊達蘭興雙眼放光，猶如嗅到魚腥味兒的貓，感慨了壹聲，手中閃爍危險的赤色光芒。
　　然而伊瓦爾·邪眼比他更快壹步，
　　“站住別動，我來處理！他壹開始能殺掉妳們，明白嗎？但他沒有，壹命抵壹命！”
　　“離開而不是死亡！”
　　阿納哈德臉色壹沈，埃蘭按住他的肩頭。
　　而艾加擋在了伊達蘭身前，後者冷哼了壹聲，“回去妳給老師解釋。”
　　“用不著妳提醒！”
　　伊瓦爾將昏迷的女術士放下，從懷裏掏出壹枚黃色雙耳陶瓷罐，“啵”壹聲拔掉了它紋有十字架和九芒星的瓶蓋。
　　罐子口霎時湧出壹股明紅色的氣體。
　　煙霧有規律地跳動著，最後聚成壹團不規則的球體，靜靜懸浮在伊瓦爾身前。
　　它有壹個六尺大的歪曲腦袋，沒有鼻子，長著巨大的眼睛和壹張鳥嘴，霧氣彌漫的身體裏跳躍著銀弧閃電。
　　伊瓦爾捏住瓶蓋。
　　白銀澆築的眸子望著半空。
　　無窮無盡的幻象在他眼前交替——薄霧籠罩、血疫散播的陰森都市，暗沈荒原之上的高聳火山，被巨龍占據的山巒和金燦燦的洞窟，猛獁和巨人狂奔咆哮的霜原，霓虹閃爍、血肉與鋼鐵交融的夜之城……
　　“wygnanie！”
　　光線從伊瓦爾捏著黃銅瓶蓋兒的指縫間鉆了出來，長著鳥嘴和大腦袋的球體迸射出壹陣狂烈的白光，籠罩住身體逐漸愈合如初的獵魔人。
　　壹秒後。
　　白光泯滅。
　　羅伊原地消失。
　　“小子，後會無期。”伊瓦爾喃喃自語。
　　……
　　不久之後，渾身浴血的全體獵魔人、麗塔·尼德，傑洛特姍姍來遲，卻只見到暈倒在地的女術士，和空蕩蕩的走廊。
　　而他們的同伴。
　　不知所蹤。
　　“嗚嗚……外公不在了，羅伊也不在了。”
　　連妳也不在了。
　　白狼腦海裏回蕩起自己曾經當成戲言的，希裏的噩夢。
　　心頭壹片冰冷。


第十七卷 龍血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