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詛咒學派和提前布置

　　柳絮隨著晚風輕輕拂動。
　　安古藍弓背彎腰站在高文之家的庭院當中，雙手分開成爪，雙眼隔著亮稻草色的的劉海怒視著對面的蒼白瘦削的黑袍男人，她突然縱身撲去，矯健得猶如壹道閃電。
　　嬌小的身體在半空中完成變形——彎鉤般的指甲鉆出十指，鋼針似的黑色鬃毛覆蓋手背、脖子，屁股後甩出壹條鞭子似的尾巴，清秀的臉瞬間變成壹個碩大猙獰的狼頭，雙目充血，亮出獠牙！
　　唰——
　　利爪呼嘯破空，襲向男人的肩膀，但他電光火石地閃身躲開，速度快得像是瞬移，狼人安古藍眼前壹花失去目標。
　　吼！
　　夜梟般的刺耳尖叫蕩過半空，籬笆墻外的玉米地刮起壹圈金黃色的漣漪。
　　安古藍神情壹僵，勉強轉了半圈，壹股巨力猛然擊中她交叉在胸前的雙爪，她就像沙袋壹樣拋飛了出去。
　　但她沒有喪失平衡，如同高處墜落的貓科動物瞬間脊椎炸裂，繃緊四肢、擺動尾巴，保持平衡落地。
　　她伸爪壹摸，溫熱的鮮血染紅了肉掌間的黑毛，後脖子處又細又深的血口正肉眼可見地愈合。
　　而對面的中年男人面不紅氣不喘，甩去指尖壹抹鮮血，刻薄的嘴唇咧開壹抹微笑，就像是在進行壹場熱身遊戲。
　　他的輕蔑引燃了安古藍的怒火，狼頭間的猩紅豎瞳縮成壹條縫，她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引頸長嘯——
　　獸化的身軀進壹步膨脹，壹塊塊巖石般碩大的肌肉撕裂了寬松的亞麻外套，兩米高的身軀泛起濃郁的血色，像是壹個狂暴化的小巨人。
　　她壹俯身，粗重喘息，野獸壹樣四肢著地奔向對面的男人。
　　砰！
　　瘦削男人被她撲中的壹瞬虛化為漆黑的蝙蝠群。
　　鬼魅地飛到她身後，地毯般嚴嚴實實地裹住她的身體，帶著她飛上半空。
　　前後騰挪。
　　咆哮、怒吼回響不絕！
　　十秒，掙紮戛然而止。
　　蝠群壹陣不規則的蠕動後重新凝聚為外表普普通通的人類男性。
　　而擺脫束縛的安古藍從駭人的狼形換回人形，精疲力竭地匍匐在地，血跡斑斑的外套破開大洞，顯露出少女纖細的身體和光滑的肌膚，蝙蝠撕咬的壹條條疤痕正迅速淡去。
　　“感覺還好嗎，女士？”
　　場邊安靜觀戰的阿卡姆托姆領著壹群孩子圍住了安古藍，貼心地為她披上壹襲寬大的黑鬥篷，遮掩半露的春光。
　　少女擦去額頭汗水，臉色蒼白地沖同伴們壹笑，
　　“我很好，就是餓得能吃下壹頭牛！”
　　說著，她又不甘地看向對面的理發醫師。
　　“小女士，妳該懂得滿足。”
　　高階吸血鬼雷吉斯含笑搖頭，
　　“除了不能使用法印、魔藥和銀劍，妳的身體素質、恢復力超過剛通過青草試煉的獵魔人菜鳥。”
　　“毫不誇張地講，如今妳只需要動動爪子就能把妄圖傷害妳的人撕成碎片。憑借這份力量，妳能很好地保護自己和朋友。話就說到這兒，我該離開了，明天這個時候再來陪妳練練。”
　　雷吉斯縱身躍入半空，化作壹縷黑煙消失。
　　安古藍悄然捏緊拳頭，感受著人形態下毫不遜色於成年人的力量，臉上的不甘逐漸散去，壹抹明媚而自信的笑容浮現出清秀的臉頰。
　　那幾年在噩兆之神孤兒院所遭受的痛苦折磨，終究有了回報。
　　這壹切都是源於獵魔人的慷慨援手。
　　“恭喜妳，安古藍，或者說，史上第壹位詛咒學派的獵魔人！”卡爾克斯坦捋著山羊胡從不遠的煉金室內走來，打量少女就像打量壹件完美的作品，連濃郁的黑眼圈都洋溢出欣慰之色。
　　同時，他腦海中掠過這幾個月晝夜不分的研究——
　　別出心裁地結合詛咒者項鏈和獅頭蜘蛛的蠓齒，創造出壹種將痛苦回憶轉化為力量的詛咒試煉。
　　這場切磋已經證明，詛咒試煉比青草試煉更高效、安全。
　　壹次轉化便能隨時變身為強大的詛咒之軀——除了對銀器較為敏感、情緒易激動外，並無特別弱點。
　　當他們換回人形，基因又與常人無異，意味著他們也能傳宗接代。
　　而非獵魔人那般與普通人之間存在生殖隔離。
　　但詛咒試煉的條件比青草試煉更加苛刻。
　　沒有經歷過極其痛苦的非人折磨，飽受煎熬的人，無法激活詛咒。
　　目前只有安古藍成功轉化。
　　“這是個巨大的突破，兄弟會擁有了青草試煉外第二條試煉之路！”維瑟米爾看向孩子堆裏的安古藍，用正式又自豪的語氣宣布，“但更重要的是，孩子，歡迎妳加入！從今往後，妳也算是獵魔人兄弟會的壹員！”
　　“我、我……”
　　安古藍囁嚅著，眼角泛紅地環顧周圍的獵魔人——
　　為了見證歷史性的壹刻，狼派的傑洛特、貓派的貓鷲，蛇派的伊瓦爾、獅鷲派柯恩……以及那群年紀相仿的小獵魔人卡爾、蒙蒂、阿卡姆都趕了回來……壹雙雙豎瞳中露出深深的接納和認同。
　　出生至今，從來沒有誰像獵魔人壹樣溫柔地對待她。
　　從來沒有哪壹天，同伴們如此依賴她、敬仰她。
　　少女捏緊了鬥篷，喉嚨裏就像堵了塊石頭，說不出壹句話，酸澀湧出鼻腔和眼眶。
　　我，安古藍，終於成為壹個有用的人！
　　“擦幹淚水，自己人，無需太多客套。”
　　羅伊含笑走出人群，鄭重地將壹枚剔除銀質的狼首徽章交到她手上——區別於傳統狼學派徽章呲牙咧嘴的兇惡形象，這枚徽章的狼頭緊閉吻部、眼神冷靜。
　　以後出現別的詛咒者形態，獵魔人們也將量身訂其他外觀的徽章。
　　“安古藍，切記，”羅伊鼓勵地拍拍少女瘦削的肩膀，“適當的憤怒增強鬥誌，但過猶不及，別讓強烈的情緒磨滅理智。把徽章的形象銘記於心，學會克制。”
　　“畢竟，我們獵魔人並非光靠拳頭吃飯。很多時候，腦子比武力更有用。”
　　“我明白了，羅伊老師！”
　　安古藍捏緊徽章，脆聲點頭，身邊的壹群少年少女投來羨慕的目光！
　　“孩子們，熱鬧到此為止，回教室去吧。”卡爾克斯坦揚了揚下巴，“安古藍必須馬上接受全面檢查，確保沒有任何後遺癥！”
　　“至於妳們——”煉金師牽著少女，看向羅伊、傑洛特、維瑟米爾壹眾獵魔人，“去會議室吧，別讓幾位女士久等！”
　　……
　　會議室大廳。
　　魔法燈光照出壹張遍布蟲蛀痕跡的長方桌，周圍壹圈坐滿了人，其中十來位小獵魔人仰著青澀的小臉，正襟危坐地聆聽美艷女術士講述不久之前那場投影會議。
　　“事情已經定下了，下個月月初，法蘭茜斯卡將出席仙尼德島會議……蒂莎婭校長也接受了我的請求，允許妳們陪同進入洛夏宮。”
　　珊瑚在羅伊的座位後站定，雙手輕柔地撐著他寬闊的肩膀，火發垂落到他臉頰，蔚藍的眸子沖著眾人眨了眨，
　　“關於這場即將到來會議，各位有些什麽安排？”
　　“首先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跟精靈女王好好談談……珊瑚，坐這兒好嗎？我想看著妳說話，妳在上面讓我很不習慣。”
　　紅發女術士順從地在他左手邊入座，羅伊這才續道，
　　“為了希裏，艾蕾妮，還有我自己的安全著想……我們必須從法蘭茜斯卡嘴裏問出狂獵居住的位面的坐標，先下手為強地把他們的指揮官艾瑞汀、賢者阿瓦拉克、赤楊之王奧伯倫·穆希塔齊壹網打盡，終止壹切對上古之血的覬覦和陰謀。”
　　聽聞“狂獵”，在場所有人均是面色壹肅，尤其是曾經深受其害的蛇派，以及擔心希裏的傑洛特、葉奈法。
　　不過說來也怪，狂獵已經有數年不曾現身。
　　“精靈女士跟咱們有兩筆血債沒算……”瑟瑞特搖頭，“很難口頭說服，我建議提前做好動手的準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妳確定要在協會大本營強迫壹位女術士？”葉奈法紫羅蘭色的眼眸射出不屑的光芒，“不怕被鋪天蓋地的火球燒成灰燼？”
　　“犯不著動手。”女術士身邊的傑洛特摸了摸下巴上灰白的胡茬，“雖然威戈佛特茲已死，但他的助手莉迪亞·凡·布雷德沃特如今站在我們這壹邊，目前，正跟卡思嘉壹起待在茍斯·維倫。”
　　“莉迪亞掌握著法蘭茜斯卡通過威戈與尼弗迦德勾結的證據。如果精靈女術士不想被千夫所指，只能選擇乖乖合作。”
　　“在會上指認她叛徒身份、意義不大。”羅伊卻搖頭，銀灰色的眸子裏射出異樣的冷光，環顧周遭的同伴，“上古之血向我展示了未來的殘象，這場仙尼德島會議將成為北方動亂的開端。”
　　“什麽意思？”
　　眾人豎起了耳朵。
　　羅伊深吸壹口氣，洪亮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響不絕。
　　“我看到了魔力靈光狂舞，血流成河，火光沖天而起，巨大的爆炸推倒華麗的宮殿……法蘭茜斯卡已經打算在仙尼德島會議中撕破臉皮，與松鼠黨、其他勾結南方的術士、聯手消除異己。”
　　“而瑞達尼亞的皇家顧問菲麗芭，也將聯合堅定的北方派，在大會中鏟除所有叛徒。”
　　羅伊看了眼臉色蒼白如紙的紅發女術士，她鼻梁間的雀斑在顫抖，“特莉絲，相信我，菲麗芭很快將邀請妳以及凱拉加入計劃。”
　　特莉絲抿緊嘴唇，壹旦讓這些南方間諜得逞，北方必然再度遭受戰爭的禍害，她——會毫不猶豫地接受菲麗芭的邀請。
　　羅伊又轉向葉奈法，
　　“因為四分之壹精靈血統，妳會被菲麗芭當成叛徒。”
　　女術士瞬間身體壹僵，而傑洛特悄然握住她冰冷的手。
　　“山谷雛菊，長得清麗絕倫，卻如此鐵石心腸。可她怎麽敢？她怎麽能對協會的同僚出手？”
　　麗塔·尼德仍然難以置信地搖頭，
　　蘭伯特摸了摸發際線，嘴角咧開壹抹諷刺的弧度，
　　“想想吧，最近幾年，法蘭茜斯卡為了光復精靈王國，派出多少松鼠黨同胞跳進火坑送死，還有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結果呢？”珊瑚玫瑰紅的指甲輕輕敲了下桌子，發出“當”的壹聲，驅散了壓在所有人心頭的陰霾，“妳看到那個吃裏爬外的術士成功了嗎？”
　　羅伊說，“幻象告訴我，經此壹役，無論是北方派、南方派，還是中立派的術士都死傷過半，北方術士協會在這次沖突後徹底解散，尼弗迦德趁機發動了第二次入侵戰爭。”
　　“所以，各位，這場會議咱們不單要從法蘭茜斯卡口中問出狂獵的下落，還得仔細想想該繼續保持中立、還是站北方諸國那壹邊？”
　　“兄弟會，究竟要不要出手幹涉仙尼德島的動亂？應該由大家共同做出這個決定。”
　　羅伊以前打算懲戒狂獵的同時幫助精靈遠離戰亂，找壹塊更適合他們生存的土地，但法蘭茜斯卡三番五次拒絕見面，他再沒興趣當舔狗。
　　“小鬼，妳忘了嗎，妳在四年前辛特拉之戰中殺了大量尼弗迦德人，已經選邊站好。”奧克斯平靜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羅伊沈默了。
　　“那次出手是為了保護希裏和小艾蕾妮。”艾斯卡爾晃了晃白的發光的腦袋，粗聲粗氣地說，“我認為這次不該多管閑事——問出狂獵的下落即可，最多再確保葉奈法、珊瑚、特莉絲、以及跟她們關系良好的瑪格麗塔、凱拉·梅茲等人不受傷害。”
　　“我們的敵人只有狂獵。”
　　狼派的維瑟米爾、蘭伯特，蛇派的瑟瑞特、雷索、伊瓦爾·邪眼，貓派的凱亞恩、貓鷲和艾登，附和著點頭，學徒中的清醒派卡爾和身邊壹幫小跟班也面露認同。
　　這幾年獵魔人兄弟會幾乎從不過問戰爭和政治，發展得順風順水。
　　葉奈法挽著傑洛特的胳膊不發壹言。
　　她原本心向北方，偏偏菲麗芭視其為叛徒——她討厭熱臉去貼冷屁股。
　　“可我……”特莉絲激動地晃了晃紅棕色的秀發，矢車菊色的大眼睛懇切地環顧眾人，“我沒辦法坐視北方的同僚們被那群南方叛徒殺害！”
　　“我必須控制住南方的叛徒，挫敗他們的陰謀！”
　　“各位老師。”阿卡姆和身邊的勞埃德突然起身，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堅定，嗓音清澈有力，
　　“我們生長在北方，有義務和責任，為家鄉的和平貢獻力量！”
　　“小鬼頭，這不是妳們目前能插嘴的場合。”雷索胡蘿蔔粗的食指“咚咚”兩聲，分別彈了他倆腦門壹下，“乖乖旁聽！”
　　話雖如此，鋥亮光頭下那張古板撲克臉上頗為動容。
　　這還是特莉絲加入兄弟會後，第壹次提出請求。
　　獵魔人們不得不重視。
　　“我討厭毀滅和破壞。”恪守騎士之道的柯恩在阿卡姆拼命擠眉弄眼下突然開口了，硬朗的臉頰在屋外夕陽照耀下，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仙尼德島的沖突將為尼弗迦德再度北進掃清障礙……屆時黑甲軍又將大肆破壞我們的家園、故土！”
　　“既然提前知道這事，我沒辦法不管不問！”
　　柯恩握緊脖子間的獅鷲派護符，
　　“哪怕不直接參與戰爭，我們也該嘗試改變仙尼德島會議的結果，阻止北方派術士的覆滅！”
　　“只要不深度參與，那也不算違背原則。”
　　“就當是成全特莉絲，還有我！”
　　獵魔人們陷入沈默，但原本漠視的態度發生轉變。
　　“夥計，我理解妳的正義感……”蘭伯特雙手環胸，琥珀色瞳孔射出羨慕之色，“但別忘了，蒂莎婭校長只允許羅伊和傑洛特陪同兩位女士進入洛夏宮……這意味著他們倆要面對至少二十多位北方協會的叛徒，為數不少的饑渴女術士，大量松鼠黨，他倆恐怕會被直接榨幹。”
　　“榨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妳就不能正經壹點？！”
　　珊瑚和葉奈法目露冷光，周身鼓動出駭人的魔力。
　　蘭伯特脖子間的吊墜瘋狂震動起來，力度幾乎要把他勒死！
　　艾登趕緊壹把摟住這個臭嘴兄弟的肩膀，才讓他雙眼翻白地脫離苦海，
　　“那不如我來帶柯恩進入會議？”特莉絲感激地看向旗幟鮮明的獅鷲派，
　　“三個不夠，站在對面的是壹群北方最強大的術士。”
　　雷索和身邊伊瓦爾交換壹個眼神，見他點頭，索性朗聲道，
　　“這麽辦，我和其他兄弟，還有這群小鬼……先趕到仙尼德島上蟄伏起來，準備支援。”
　　特莉絲雙手交叉在小腹前，臉色泛紅地向眾人屈膝行禮。
　　瑟瑞特看向羅伊，
　　“不過照我說，既然決定幹涉會議，不如玩把大的，讓那群‘新盟友’出手。”
　　眾人眼皮壹跳，眼前紛紛浮現出壹群巨大蝙蝠的形象。
　　自從羅伊將暗影長者送回老家，北境的高吸便歸他轄制，無論以前如何桀驁不馴，面對擁有暗影長者血脈印記的獵魔人，都溫馴得猶如小綿羊，對他言聽計從。
　　因此，向來離群索居的雷吉斯才無奈被召喚過來充當新壹代獵魔人的陪練。
　　“三百二十八位高階吸血鬼，足以毀滅壹個國家。”
　　伊瓦爾·邪眼驚嘆地看向蛇派後輩，
　　“確切地說，是壹百壹十三位，剩下的壹大半尚在悠久的沈睡之中，強行喚醒他們要付出壹定的代價，也沒必要。”
　　“此外，召喚高階吸血鬼可是個極其耗費魔力和體力的活兒。”
　　羅伊起身，走到窗戶前，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壹片殷紅的血脈印記。
　　輕輕摩挲。
　　空氣中魔力開始沸騰，眾人脖子間的獵魔人徽章此起彼伏地震動。
　　刺目的血光驟然亮了起來，就像編織開壹片紅色的薄霧。
　　“但瑟瑞特說的對，只有壓倒性的力量才能安全、迅速、徹底地解決仙尼德島的麻煩。”
　　話音落下，眾人瞪大了眼睛望向窗外，遠處天際線璀璨如金的晚霞之中，忽然浮現出壹大片漆黑如墨的烏雲，猩紅的閃電在其中遊弋。
　　宛如末日降臨，天空裂開深淵巨口。
　　滾滾烏雲飛速飄來，籠罩住高文之家周圍的赤楊林。
　　噗呲噗嗤！
　　壹陣呼嘯狂風刮過，烏雲鼓蕩，滂沱黑雨落於庭院之中，詭異地凝聚成壹道道瘦高、陰冷，散發恐怖而壓抑氣息的人影。
　　天空中的血色照出壹張張蒼白的臉，和猩紅的眼。
　　他們，恭敬地向著會議室撫胸行禮。
　　“我們新盟友已經做好準備，到時候壹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