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秘密基地

　　神秘的實驗室，蠟燭在無數個偏僻角落吐露昏黃光芒，隱隱有輕微的風聲從遠處傳來。
　　“嘔……”奧克斯捂著肚子大吐特吐，直到嘔吐物裏只剩清水，
　　“兄弟們，下次再來傳送門至少讓我歇壹天，成不？”他擦了擦嘴角，心有余悸地說，“否則我會成為第壹個暈傳送門而死的蠢貨！”
　　“哪有那麽嚴重，奧克斯，別低估自己的潛能！”羅伊目光掃過臉色同樣難看的幾個獵魔人，“振作點，各位，現在找找文獻、材料、水晶……但別離開這間實驗室。”
　　“我有預感，別的地方存在危險！”
　　七個人分作四個方向搜索，不到五分鐘，女術士就發現了銘刻法術符文的圍成三角形的千裏鏡。
　　略壹擺弄，就有了結論。
　　“實驗室主人利用這套設備記錄實驗日誌，五枚水晶，對應五段記錄。”
　　麗塔·尼德打了個響指，紅發在肩頭飄揚，魔力順著脖子間的護符註入第壹枚水晶。
　　三副千裏鏡上方的鏡面反射光芒，在中央的三角空地交匯，投射出壹個與人身等高的淡藍色光幕，壹個帶著復古圓框眼鏡、披著術士長袍，滿身書卷氣的男人在其中踱步，喃喃自語道：
　　“約爾月18日，1102年，我今天展開了我人生最大的計劃，比我到目前為止的研究都還要偉大許多，因為此研究跟我兒子切身相關。”
　　他的語氣慢條斯理，卻又帶著壹絲無法遏制的興奮和緊張，厚鏡片下的眼睛閃閃發光。
　　“15年前，我在森林裏被怪物襲擊，有個獵魔人正好路過救了我壹命，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救我的代價，會是我兒子未來的命運。要是時間倒轉，我寧願失去生命，也不要把我的獨生子交給那名叫做埃蘭的獵魔人……自那壹天起，我發誓，要讓我的兒子恢復原狀！”
　　“在數年的研究與準備過後，我今天總算做出壹個讓我研究突變的裝置，若仁慈的天神能助我壹臂之力，我就能找出逆轉突變的方法，讓傑隆找回他的正常生活。”
　　“茲……”光幕閃爍了壹下，圖像徹底湮滅。
　　實驗室裏產生了壹個短暫的安靜。
　　“約爾月，是尼弗迦德對三月的叫法……”雷索摩挲著大光頭說，“所以1087年，這位叫做托馬斯的法師中了‘意外律’，兒子沒幾年後被獵魔人帶走，1102年3月18日，他開始研究逆轉突變，算起來，距今已有壹百六十多年。也不知道他當初成功了沒。”
　　“是尼弗迦德法師，”麗塔·尼德攏了攏耳邊秀發，進壹步解釋，“我記得最近兩百年來所有班·阿德和艾瑞圖薩畢業生的名字，不包括這位托馬斯·莫呂，所以他必然來自尼弗迦德的法師學院。”
　　“無論他來自哪兒，他是壹個好父親。”艾斯卡爾雙手環胸評論道，“我相信大部分被咱們用意外律奪走孩子的父母，都希望有朝壹日能讓子女恢復正常。可他們沒有這份知識和行動力。”
　　“他可不壹定僅僅為了兒子……”凱亞恩卻敏銳察覺到法師語氣中的不妥之處，“我感覺這家夥更像是在面對壹個實驗項目，壹個自己感興趣的挑戰。”
　　羅伊暗自點頭，這位托馬斯在兒子身上的逆轉實驗，殘忍得令人發指，不像是壹個正常父親做得出來的。盡管他把理由編得冠冕堂皇。
　　“我沒聽錯的話，他提到了獅鷲派的埃蘭大宗師？”柯恩咽了口唾沫，壹臉崇敬。
　　“如假包換，”奧克斯調侃道，“妳們家的大宗師從凱爾塞壬不遠千裏來到陶森特，‘順手’救了法師壹命，要走了他的兒子。”
　　“埃蘭大宗師實力強悍、名聲過於響亮，托馬斯才不敢公然違背‘意外律’、老實交出了孩子，否則壹位法師要逃避承諾，方法多得是。”羅伊沈吟道，“柯恩兄弟，妳可曾聽過他的兒子——傑隆·莫呂的名頭？”
　　柯恩搖頭，臉色茫然，
　　“他活躍的時代應該比那場毀滅凱爾塞壬的大雪崩還要早……”他聲音壹頓，“我每年都會清掃凱爾塞壬的墓地，我確定傑隆並不在那六十多座墳墓之中。”
　　“也不知道他還活著嗎？”
　　沒人能回答。
　　……
　　女術士連續點亮了第二枚、第三枚水晶。
　　藍色光幕再度亮了起來，屏幕裏托馬斯·莫呂表情冷冰冰，聲音公式化，就像壹個研究狂人。
　　“第二十二項觀察，雖然使用了大幅過量的有毒物質、研究對象仍然沒有中毒的征兆，我相信這是突變的後果之壹，突變能讓傑隆忍耐毒性。”
　　“第三十項觀察，突變並沒有馬上產生，反而是經過壹段時間才顯現出來，突變要完成必須持續施用合適的突變物。目標的情況看上去沒那麽妙……但我找到個辦法，讓突變沒那麽痛苦累人，我以突變物為基底，加入變異巨型蜈蚣白寡婦的卵蛋白、放在玻璃容器裏頭泡制，再壹起施用給突變者。”
　　“珊瑚，這屬於青草試煉正常的流程嗎？”羅伊問，“加入巨型蜈蚣卵蛋白？”
　　“白寡婦的卵蛋白是獵魔人突變誘發物的基礎……”女術士擰緊了眉頭，下意識地把螓首靠在身邊人肩膀上，蔚藍眸子閃爍思索之光，“但這位托馬斯所用源自於變異白寡婦……肯定存在不同之處。”
　　“這家夥這麽亂來，大概率會死人。”她得出結論，“也可能產生某些突破性進展。”
　　“總之，托馬斯的研究能進行到這壹步，肯定沒有吝嗇研究‘材料’的投入。死在他手下的實驗對象，至少也有幾十個，只是不知道他把大部分屍體弄哪兒去了。”
　　“那兒不就有個現成的。”柯恩臉色發青轉向東邊實驗區——
　　壹根像是火刑柱的鐵架臺上，拴著壹具幹屍……幹癟的臉頰，鼻洞、和黝黑的眼眶，凝聚著死前的驚恐絕望。
　　“剛才我粗略檢查了壹遍那位死者，生前是個普通人，但熬過了半個獵魔人突變流程。”凱亞恩語氣變得可怕，“看起來托馬斯沒能掌握任何壹個學派的青草試煉配方……正統配方裏的母親的眼淚、黑麥芽汁，茅草汁液統統沒有用上。”
　　“他直接使用突變物加上變異卵蛋白，進行強行突變，對普通人而言，幾乎必死無疑。”
　　眾人不禁心頭壹寒。
　　為了讓兒子恢復正常，折磨並犧牲大量無辜者。
　　這算啥，魔鬼的慈悲嗎？
　　……
　　女術士點亮了第四枚水晶。
　　“第五十八項觀察，我發現壹種轉換方法——某種突變物搭配特定原材料後，就可以轉換為另壹種突變誘發物，這是壹個重大的科學發現！”
　　麗塔·尼德驚訝地捂住了紅唇，作為突變領域的深耕者，她清楚對方這些研究的難度，
　　“這個托馬斯雖然心狠手辣，但絕對是個天才！他在突變領域的造詣正如卡爾克斯坦大師於爆炸領域。”
　　“咱們必須找到轉換方法！”雷索瞳孔閃過壹抹精光，沈悶的嗓洋溢些許興奮，“如此壹來，許多閑置的突變物都用了用武之地。”
　　“咱們可以殺戮最常見的水鬼、孽鬼，再通過轉換方法，獲取紅、綠、藍所有種類突變物——大規模的制造前藥和青草煎藥將不成問題！”艾斯卡爾補充道。
　　“光是這壹項發現就不虛此行！”奧克斯沖羅伊眼露贊賞，“這就是妳口中強化獵魔人的秘密？”
　　“繼續看下去。”
　　最後壹枚水晶被激活。
　　光幕之中，托馬斯頹然蹲坐於地，厚厚鏡片下的眼神全然沒了研究人員的冷靜、理智，他萬念俱灰，滿臉沮喪——
　　“好幾年的實驗、研究、心血、全都化為泡影！我無法達成自己訂下的目標。我在實驗對象身上引發的逆轉現象對傑隆都無效，我本來想治愈他的獵魔人本性，讓他恢復正常生活，結果卻讓他突變更嚴重，進壹步增強了他的速度和力量，離普通人類越來越遠。”
　　他最後釋然地搖了搖頭，
　　“看來我兒子這輩子只能當獵魔人了。我是時候回到麗迪亞身邊，她說不定還願意接納我回去。”
　　“我失敗了，我把配方和突變誘發物留在這裏，就讓它們日漸消逝吧，就如同我找回兒子的夢想壹樣。”
　　……
　　“茲……”影像湮滅，獵魔人和女術士面面相覷，心情壹時之間復雜難明。
　　托馬斯·莫呂，可憐又可恨啊。
　　“所以羅伊，這就是妳所謂的強化手段？”艾斯卡爾轉身四顧，他看到了實驗區壹個鐵俑，眼神放光，“利用特殊的方法，讓已經通過青草試煉的獵魔人獲得二次突變，極大增強我們的力量、速度和反應。”
　　“原本獅鷲派的傑隆便精通法印，遠超其他學派，二次突變後……”光頭大漢沈吟道，“簡直是完美無缺的戰士。”
　　“那還等什麽，夥計們？托馬斯的失敗，也許是我們的成功！”奧克斯壹臉躍躍欲試，“把所有資料和實驗素材找出來！”
　　……
　　壹群人瞬間分散開來，再次地毯式搜索掃蕩整個大廳。
　　很快，光頭大漢找到了超過二十枚保存良好的突變誘發物，囊括紅、綠、藍三種類型，以普通型突變物為主，大型突變物占據四分之壹。
　　羅伊發現了那本三種突變物互相轉換的珍貴資料。
　　麗塔·尼德在壹排書架邊找到了大量與突變和基因有關的珍貴資料，包含二次突變的實驗記錄……毫無疑問，將有助於青草試煉的改良。
　　她壹揮手統統收進了空間戒指。
　　因為這壹趟收獲太過於豐厚，女術士笑得臉頰微微抽筋。
　　驚喜之余，眾人還有壹些心寒的發現。
　　托馬斯在實驗室尾部建造了監獄，不知道多少無辜者曾經被關在裏面，日夜飽受煎熬，包括他的兒子傑隆·莫呂。
　　監獄附近還擺放著壹個木質展架，那上面盡是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其中漂浮著壹枚枚人類的器官組織，又是托馬斯暴行的壹個明證。
　　然而眾人搜遍了實驗室，除了那具幹屍外，沒能發現任何屍體，尤其是獵魔人的屍體。
　　“妳們說，托馬斯失敗過後，心灰意冷之下，會不會放走傑隆·莫呂？怎麽說也是他的兒子，犯不著下殺手吧？”柯恩壹想到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獅鷲派同伴存在，心頭就激動難耐。
　　“雖然很奇怪，但這個實驗室目前不存在傑隆的痕跡，等去了另壹個地方才能揭曉答案。”羅伊頓了頓，目光掃向監獄墻壁上壹個黑漆漆的破洞。“現在，咱們得搞點變異白寡婦的卵，來試壹試所謂的二次突變！”
　　奧克斯唰壹下拔出了銀劍。
　　“二次突變要求新鮮的卵蛋白，那說明附近肯定存在白寡婦蜈蚣！咱們來個壹網打盡！”
　　“不，不，這種行為無異於殺雞取卵，壹只也不能殺。”羅伊卻搖頭，目光徐徐掃過眾人，鄭重地說，“咱們有十幾個兄弟，而變異白寡婦數量極為稀少，它們的卵又是二次突變的必需品。”
　　“需要的量還不少，”珊瑚當著眾人面打開《二次突變的研究》壹書，繃著俏臉，現學現賣，“每次突變至少需要兩枚卵。按照自然規律，變異生物的生殖率壹般遠遜色於正常生物。”
　　“形勢不容樂觀。”
　　“所以咱們壹只也不能殺……”雷索頷首，“把卵偷出來？”
　　“我還有進壹步的建議，”凱亞恩和艾斯卡爾交換了個眼神，朗聲道，“大家不覺得這個地方是個極佳的秘密基地嗎？進行二次突變，飼養變異白寡婦，現成的，齊全的實驗儀器，絲毫不遜色於神殿島下的實驗室。”
　　“而且機關繁多、戒備森嚴。”
　　“只需要麗塔女士廢掉湖底那道激發狀態的傳送門，再重新搭建壹扇通往諾城的傳送門。”
　　“這裏，將成為獵魔人兄弟會新的秘密基地！”
　　“只要變異卵蛋白充足，就能讓大家源源不斷進行二次突變，變得更為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