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凈化

　　黎明將至，天邊浮現出壹抹聖潔的白光，托達洛曲家族鐵匠鋪內。
　　燭光昏暗，窗戶大門緊閉。
　　“大師，您沒開玩笑，真能讓他擺脫邪神斯瓦勃洛的影響？”鐵匠克拉夫臉色驚喜交加，“過去整整二十多年的時間，都沒能改變。”
　　“斯瓦勃洛給維爾卡人的靈魂打下了烙印，才能賜予他們熊之力，影響他們的心神！這也意味著維爾卡人的靈魂屬於斯瓦勃洛，死後也將被斯瓦勃洛吞噬。”
　　“而我恰好有個辦法搶奪靈魂的支配權，凈化烙印。”
　　只要通過強制馴化，把法裏克的肉體和靈魂打上屬於自己的烙印，自然就沒有斯瓦勃洛支配的余地。
　　譬如鳩占鵲巢。
　　如今壹個坐騎位綁定著獅鷲歌爾芬，另壹個自從天際省阿維爾松綁之後便閑置至今，正好派上用場。
　　即便馴服無法祛除邪神的烙印也沒關系，就當做壹次嘗試。
　　他隨時可以解除主從關系，還法裏克自由。
　　這也是羅伊深思熟慮的辦法。
　　據他所知，人熊合體的斯瓦勃洛信仰只在史凱利傑群島小範圍流傳，而且因為獻祭儀式過於血腥早在多年前被七大家族聯手封禁。
　　不消說，斯瓦勃洛實力自然比不上當初湖中女神削弱過的達岡、以及同為邪神的獅面蜘蛛。
　　而獵魔人的實力今非昔比。
　　僅僅是壹個烙印，並非與它直接對上，全面恢復足以自保，他才敢放手壹試。
　　“可動用這個手段我得付出沈重代價！”羅伊垂著臉，裝出壹副為難的表情。
　　“只要您能讓法裏克恢復正常，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克拉夫壹咬牙，“我們托達洛曲家族必定全力以赴！”
　　“克拉夫，按照之前的約定，妳得跟我回諾城，妳已經欠我壹次。”羅伊提醒道，
　　“也對，我沒資格再給您提條件。”克拉夫苦笑。
　　羅伊看向另壹個鐵匠恰米爾，壹個鐵匠大師可填不飽他的胃口。
　　“奧克斯大師，我懂妳的意思，但很抱歉，我不能跟妳走！否則托達洛曲家族還剩幾個成員？這和解散有何區別？”恰米爾臉色難看地搖頭。
　　羅伊遺憾地嘆了口氣，但沒強求，炯炯目光轉向兩人身後那個面容嬌俏的金發的小姑娘尤娜。
　　“大師是什麽意思？不！”克拉夫好似被蜜蜂蟄了似地，表情不安，“尤娜不行！”
　　“沒什麽不行！”小姑娘卻越過父親的身體，沖著獵魔人揚起水嫩的小臉，眨動睫毛，用清脆的嗓音故作鎮定地說，“只要妳幫法裏克叔叔擺脫那個可惡的斯瓦勃洛，我和克拉夫壹起成為妳的專職鐵匠！”
　　獵魔人頓時心滿意足露齒壹笑，小姑娘如今還不算鍛造大師，然而她日後的潛力自己心知肚明。
　　烏鴉窩鍛造之神！
　　這筆買賣不虧！
　　“放心，我不會白白剝奪兩位的勞動力，我向來提倡人人平等，我願意給兩位擬定壹份人性化的公平的合同。”
　　克拉夫臉色稍霽，他就怕遇到壹位沒良心的資本家。
　　“待會兒再討論吧？反正我們人在這兒也賴不了您的賬！”尤娜急切地說，“抓緊時間救叔叔！”
　　“幾位，接下來，我需要妳們找壹根足夠結實的鐵鏈。”
　　“有何用途？”
　　“把他——”羅伊看向昏睡的法裏克，“捆起來！”
　　……
　　壹刻鐘後。
　　昏迷之中的法裏克被自家兄弟用壹條鐵鏈五花大綁在壹根椅子上，但他對此毫無知覺，臉色蒼白平靜，呼吸均勻。
　　“奧克斯大師，這辦法行得通？”恰米爾眉毛緊皺，眼中閃爍質疑，“法裏克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放心，我保證他死不了！”獵魔人將十指指節捏得哢嚓作響，繞著椅子轉圈，“但妳們千萬記住，保持絕對的安靜。待會兒無論發生任何情況，他叫得多慘、表現有多可憐，都別插手！”
　　“否則前功盡棄，他要是死了廢了，別怪我。”
　　鐵匠兩兄弟相視壹望，咬牙點頭。
　　“反正他的命是您救回來的，您就放手施為！”
　　羅伊深吸壹口氣，暗金和銀灰色交織的瞳孔深深看了壹眼目標，心神沈入模板。
　　馴服——
　　坐騎位1/2：已經綁定獅鷲歌爾芬。
　　……
　　鐵匠鋪內三人就見獵魔人突然伸出右手按在了自家兄弟的腦門上——整個人氣質變得肅穆威嚴、好似壹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統治者，壹對眸子就像兩個太陽壹樣放出耀眼光芒。
　　直視法裏克的臉，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他的壹切記憶！
　　轟隆！
　　臥室之中忽而狂風大作，吹得壁爐火焰搖搖欲墜，眾人衣裳翻飛，獵魔人漆黑的鬥篷向後掀起，露出底下堅固、雪亮的板甲。
　　冥冥之中，壹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和鐵匠的靈魂強行鏈接。
　　被五花大綁坐在椅子上的法裏克突遭強烈刺激，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前近在咫尺的獵魔人，瞳孔浮現密集血絲，表情變得憎恨、厭惡、畏懼！
　　仿佛他是洪水猛獸、末日天災！
　　旁觀的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壹跳，掌心滲出冷汗。
　　而法裏克面目扭曲，羊癲瘋發作般抽搐起來，連腳趾頭都繃得筆直。
　　他張大嘴露出壹口黃牙，卻用鼻子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叫聲中蘊含的痛苦令三位親人臉色發青，提起了心臟。
　　他看上去痛不欲生。
　　很快，抽搐變成掙紮！
　　被捆住手腳的法裏克像條蛇壹樣在椅子裏蠕動身體，椅腳被他發出的力量帶得不停地碰撞地面，發出刺耳摩擦聲。
　　然而托達洛曲出產的堅固鐵鏈幾乎把他捆成粽子，別說是個人，就算巨熊現身，也掙脫不得！
　　砰！
　　獵魔人手上用力壹推！
　　法裏克的身體隨著椅子向後仰面倒地，額前貼著獵魔人火熱的右手。
　　壹雙亮如星辰的異色瞳孔直視他翻白的眼球。
　　凜冽狂風圍繞著獵魔人盤旋，吹得他壹頭黑色短發向後貼緊頭皮變成了大背頭。
　　空氣裏響起了壹陣離奇而細微的聲響，像是有誰在虛空中念著晦澀拗口的咒語，咒語聲在臥室中反復回蕩，無孔不入地往人腦袋裏鉆。
　　漸漸地，聲音與狂風交融，形成壹股肉眼可見的紅光，盤旋湧動，沖進被壓制在地的法裏克身體。
　　鐵匠壹家從未接觸過這種語言。
　　然而卻莫名地能理解無窮無盡聲音，它只在傳達壹個意思——
　　臣服！
　　臣服！
　　被這聲音波及，三人的心智立即受到影響，不由自主地看向獵魔人後背，先是迷惑，接著浮現敬仰和崇拜。
　　他的背影在三人眼中迅速地無限放大。
　　崇山峻嶺到無垠碧海、遼闊星空……浩瀚又孤獨！
　　而首當其沖的法裏克，腦海中演變出另壹處激烈的戰場。
　　漆黑的空間，類似於冥想世界的所在。
　　壹個擁有法裏克面容的模糊人影兒被另壹道身形按倒在地——他臉部漆黑如墨、瞳孔流轉紅光，彌漫壹股肅殺氣勢。
　　他將壓迫的意誌貫入鐵匠的靈魂深處——
　　臣服！
　　身體、靈魂，全部向我敞開，作為獻禮。
　　再不存在任何隱私和秘密。
　　我的言語將成為妳無法違背的法旨。
　　我的意誌則是妳以死貫徹的目標！
　　鐵匠只覺得無盡的屈辱湧上心頭。
　　這待遇還不如寵物貓狗！
　　反抗的念頭洶湧而出！
　　哪怕他身前這道朦朧的身影來自於殺死兩頭巨魔，將他救出礦區的獵魔人大師。
　　然而他的不甘軟弱無力！
　　肉身被鐵鏈緊鎖，意誌更是不到八點，遭到獵魔人三十點意誌徹底碾壓！
　　短短數秒的意誌碰撞！
　　他體會到的撲面而來的壓力，好似海嘯、颶風、洪水……整個世界迎頭壓下，讓他窒息、讓他粉身碎骨！
　　不！
　　鐵匠的靈魂向獵魔人垂下頭顱。
　　……
　　克拉夫和恰米爾、尤娜眼中，被獵魔人制在地上的兄弟忽而停止了掙紮，面部表情松弛，滿頭大汗。
　　結束了？
　　“嗷吼！”
　　平靜驟然被打破！
　　法裏克毫無征兆地張大嘴，沖著獵魔人厲聲嘶吼，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可侵犯的凜然。
　　咆哮聲中，他的身體開始急劇變化，衣裳下的皮膚鉆壹根根濃密的黑毛，指尖冒出錐子般鋒利的指甲，嘴巴向外凸出，顯露獠牙，隱隱形成壹個碩大猙獰的熊頭！
　　鐵匠壹家驚駭欲絕，恰米爾想要走上前，卻被克拉夫壹把抓住！
　　“轟隆！”
　　另壹個世界，意誌的交鋒如火如荼。
　　鐵匠的靈魂跪倒在獵魔人腳下。
　　卻激怒另壹個潛伏的意誌！
　　噗嗤！
　　漆黑的空間裏驀地燃起幾團熾烈的火焰。
　　火光圍成半徑五米的神秘圓環。
　　環外屹立著齜牙咧嘴，兇神惡煞的巨熊雕像，雕像背後隱隱有壹對對猩紅的眸子，和慘白牙齦在浮動。
　　砰砰！咚咚！砰砰！咚咚——
　　振奮人心的鼓點從黑暗中傳來，激發人內心中瘋狂的戰鬥欲望。
　　而熊之環內——壹道血色的光芒鉆出法裏克的身體，他嘶吼著，迅速變成壹頭人與熊結合的恐怖存在。
　　人類的左手、左腳、右邊則變成覆蓋濃密黑毛的熊掌。
　　腦袋粗略看上去是個熊頭，然而怒張的血盆大口、獠牙囚籠之中，卻冒出壹張屬於鐵匠法裏克的人臉。
　　這張臉失去了往日的平靜。
　　猩紅的雙眼彌漫毀滅和殺戮的欲望，
　　燃燒挑釁和熊熊的戰意！
　　“斯瓦勃洛！斯瓦勃洛！”
　　“殺戮！殺戮！”
　　“戰鬥！戰鬥！”
　　它憤怒地吼叫，向壓制住自己的獵魔人發出了挑戰！
　　來自意誌層面！
　　獵魔人忽而感覺冥冥虛空之中鉆出壹對猩紅的眸子，壹道人熊結合的虛影站在那兒，直直盯著自己的後背。
　　但它的威能遠遠比不上梅裏泰莉女神，更別提天際省屠龍之戰的那對金色眸子。
　　斯瓦勃洛，威脅不了自己！
　　“想把我拉下水，進入血腥儀式？做夢！”
　　羅伊心念壹動，靈魂眨眼間膨脹變形，黑色鱗甲覆蓋皮膚，四肢變為利爪和威風凜凜的龍翼。
　　瞳孔轉為猩紅。
　　靈魂升華為巨龍奧杜因形態。
　　同時，壹個血色光團撕開奧杜因身後虛空，壹頭猩紅的章魚揮舞腕足鉆了出來，朝著咆哮的巨熊斯瓦勃洛壹個撲棱，將它撲倒在地，纏住它的四肢軀幹，為它套上壹副嚴嚴實實的血色枷鎖。
　　任憑這頭人熊混種如何掙紮都掙脫不得！
　　“吼！”
　　巨龍邁步上前，龍翼壓住觸須纏繞下的斯瓦勃洛。
　　龍嘴懟著熊首張開，露出滿嘴崎嶇的獠牙，以及喉嚨間氤氳的力量旋渦！
　　伏斯！
　　澎湃的聲與力，瞬間將熊形震成血霧！
　　“斯瓦勃洛！”
　　混種不甘地尖叫壹聲！
　　就像被陽光融化的積雪壹般化作壹攤血水。
　　血汙蛻盡，露出壹道漆黑而完整、不染殺戮氣息的靈魂！
　　鐵匠法裏克！
　　……
　　這壹刻，鐵匠鋪臥室之內眾人屏住呼吸，鼓蕩的狂風、猩紅的咒語、由人變熊的異狀統統消失。
　　鐵鏈椅之中的法裏克恢復了人形。
　　渾身壹顫，睜開了黑色的眼睛，其中再無壹絲殘忍和戾氣，只剩溫順和敬畏。
　　而獵魔人扶起鐵鏈椅，長呼壹口氣，拭去額頭冷汗。
　　目光投入模板，
　　“妳擊碎了邪神斯瓦勃洛的烙印，妳馴服了法裏克。
　　妳已經解除與法裏克的主從關系。”
　　何其孱弱的邪神啊，斯瓦勃洛的烙印給他的感覺外強中幹，比想象中還要不堪。
　　儲備全面恢復也沒有用上。
　　也許以後該去大史凱利傑島會壹會它。
　　“奧克斯大師，他、他恢復正常了嗎？”克拉夫渴望地向著兄弟伸出手，中途又收了回來。
　　羅伊笑著點頭，打開桌上那半瓶蜂蜜酒給法裏克灌進嘴裏。
　　咕嚕咕嚕。
　　鐵匠喝了個酣暢淋漓，環顧四周，幾位親友正投來關切的目光。
　　長久以來的擔心、害怕，於這壹刻煙消雲散。
　　他感覺身心都變得無比輕松！
　　我回家了！
　　眾人屏住呼吸，盯著他打量了壹分鐘。
　　蜂蜜酒、人血、瑪奪蘑菇。
　　維爾卡人的狂化秘藥對法裏克再無任何影響，他維持著人類的形態，面露喜色，
　　“克拉夫、恰米爾，我還以為再也不到妳們了！多梅和小拉爾呢？”
　　“在裏屋睡覺呢。”
　　“尤娜，哦，我的小尤娜，過來讓叔叔好好瞧瞧，壹個多月不見出落得越發漂亮，也不知以後那個走運的小子能娶到妳！等等，妳們捆住我幹什麽？”法裏克想要伸手觸摸侄女兒的秀發，卻滿臉詫異地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快給我解開！”
　　他完全不清楚之前發生的狀況，關於維爾卡人的壹切都隨著斯瓦勃洛的烙印壹同被抹去。
　　“哈哈！兄弟！奧克斯大師把妳從巨魔和棕熊的爪牙拯救了出來，從今往後，再也沒誰能威脅妳！”克拉夫和在場幾人交換了壹個保密的眼神，拍著胸膛長呼了壹口氣，迅速解開他渾身鐵鏈。
　　“至於這鐵鏈、我們擔心妳在礦洞裏受驚過度，夢遊弄傷自己。”
　　“是嗎？”法裏克目光徐徐掃過眾人的臉，卻只看到真誠的關切。
　　他松了壹口氣，像是卸下重擔，轉向獵魔人，
　　“奧克斯大師，沒有妳我還在那個鐵籠子裏擔驚受怕。妳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法裏克揉了揉被捆得青腫的手腕，右手錘了錘胸口鄭重行了壹禮。
　　“現在還怕巨熊來抓妳嗎？”
　　羅伊似笑非笑地問，
　　法裏克冥思苦想了幾秒，如釋重負地搖頭，臉上憂愁盡去，嘴角情不自禁壹彎，整個人好似年輕了幾歲，“您已經解決它了對嗎，我再也感覺不到巨熊的威脅！它已經不存在了。”
　　“那就好。”
　　“可惜十幾位勇士和我的兄弟奧卡拉、為了救我全部死在礦洞裏……我必須回去壹趟，好好安葬他們的遺骸……”
　　氣氛有了壹瞬間的消沈。
　　獵魔人又想到他同巨魔進食那壹幕。
　　這家夥的確得感激他們，否則早就餓死。
　　羅伊雖然無法評判他曾經的行為，但還是會下意識遠離。
　　“好了，夥計……妳在礦洞裏煎熬了壹個多月，回到家先好好休息。”
　　目光瞥了托達洛曲家族兩父女壹眼，兩人隨即跟著獵魔人走出鐵匠鋪。
　　恰米爾坐在木床邊照顧兄弟。
　　……
　　鐵匠鋪裏驅魔落下帷幕，和煦溫暖的晨曦掛上天邊。
　　“奧克斯大師，您救回了我的兄弟，托達洛曲家族的重要成員，妳兌現了承諾，也輪到我們報恩。請給我們壹點時間！”
　　克拉夫深吸壹口氣，目光中閃過堅定，和壹絲隱蔽的崇敬。
　　那段馴服的過程，對他心理產生了無法扭轉的影響。
　　“我和尤娜收拾好東西，立刻隨您坐船返程！”
　　“嗯。”金發女孩兒重重點頭，看向了獵魔人的大眼睛裏閃爍著星星。
　　殺死冰巨魔，驅除邪神的影響。
　　這位年輕的獵魔人，輕而易舉就完成了兩件傳說之中壯舉。
　　“既然妳們想好了，”羅伊隨手在半空中壹抓，就多出了幾份合同壹支筆。
　　“仔細看看，簽了吧。”
　　“額……”克拉夫臉上笑容壹僵，勉強地接過了合同。
　　該不會是賣身契吧？
　　結果他瀏覽了壹遍後，心頭擔憂盡去，嘴角浮現滿意的笑容。
　　這份協議是羅伊以德魯伊伊芙琳的協議為基礎做的改版，充分尊重了勞動者的權利——
　　工作時間朝九晚六、壹周休息兩天，免費享受工作餐和宿舍。
　　工作內容為協助獵魔人兄弟會研發、改良、並打造武器裝備；
　　工作場所的規矩條例相當寬容；
　　工作薪資克拉夫壹月兩百克朗，小尤娜壹月五十克朗，合同期限十年……
　　這下總不會再有人叫我小吸血鬼兒了吧？
　　“等等……奧克斯大師，妳確定十年？”
　　“太久了嗎？”羅伊挑了挑眉。
　　“妳誤會了……對托達洛曲家族而言，鍛造是壹輩子的事業，多久都不算長……但十年過後，您不怕我們離開？”尤娜小姑娘偷瞄了壹眼合同，心頭大石落地，臉上漾起笑意。
　　羅伊還以燦爛壹笑。
　　“到時候兩位還想離開，盡管走。”
　　兩父女轉身環顧四周又看了壹眼晨光之中，熱鬧起來的鱈魚鎮，和自家鐵匠鋪，眼中不舍轉變為堅定，幹脆地簽上了名字！
　　羅伊珍而重之地收好合同，舒了口氣。
　　從今以後，兄弟會也有屬於自己的鍛造大師，而且壹老搭配壹少。
　　等把他們帶回諾城。
　　學派套裝的改造、龍鱗、龍骨的鍛造工作也該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