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只要希裏

　　會議室。
　　長方桌空空蕩蕩，三層燭臺耀眼的光芒照出五名緊鄰而坐的客人。
　　辛特拉的國王和王後坐在首位，他們的左膀右臂德魯伊莫斯薩克坐在右側，兩名獵魔人位於下手。
　　“現在沒有外人，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卡蘭瑟沖白發獵魔人點頭，不吝贊賞道，“妳取得了比武的優勝，在壹眾外國使節面前保全了我的臉面。”
　　“我會盡我所能實現妳的願望……金錢、寶物，甚至賜予妳壹塊封地。而非壹個徒有虛名的可笑的四號角城領主。”
　　“任何願望都行？”白狼問。
　　“不能涉及到希裏。”卡蘭瑟綠色的眸子裏帶著壹絲警告，“傑洛特，雖然希裏因為她那個不靠譜父親的緣由，跟妳締結了所謂的‘意外律’，但她是我的血脈至親，我的孫女兒，辛特拉的公主。”
　　“那太遺憾……”傑洛特搖頭，但臉上沒有半分氣餒，“我們此行只為帶走希裏。”
　　“妳們？這小子也想帶走我的孫女兒？”卡蘭瑟看了壹眼羅伊，“妳和她之間沒有命運的連接，是什麽讓妳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因為曾經陪她玩過壹個月，還是說看了太多窮小子和富家小姐的愛情小說？”
　　“我和傑洛特壹夥兒的……順路幫忙。”羅伊解釋，
　　卡蘭瑟吸了口氣。
　　“……妳們身份，我沒有任何貶低的意思……但妳們大多數時間流浪在鄉下，沼澤地、深山老林，甚至垃圾堆。”
　　“妳們想象過嗎？壹位身份高貴的公主，出現在那些地方，這合適嗎？”
　　“壹旦傳播出去，辛特拉的皇室將顏面掃地，成為整個世界的笑柄！”
　　“那也比關在監獄似的房子裏要強。”羅伊笑著反駁，
　　“妳懂什麽？”卡蘭瑟不悅地掃了他壹眼，“希裏年紀還小，調皮搗蛋，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等她長大壹些，自然會明白誰對她真正好！”
　　“何況獵魔人經常參與致命的戰鬥，希裏跟著妳們將被動卷入巨大的生命危險！”
　　“也許會在某壹天，不明不白死在野外。”卡蘭瑟目光仿佛要看進白狼的內心，“妳們忍心嗎？”
　　德魯伊莫斯薩克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而伊斯特聽著妻子的發言，臉色凝重起來，灰熊般長滿黑毛的偌大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首先……卡蘭瑟陛下、恕我直言……”傑洛特說，“您的描述種種不堪已經是過去式。相比於從前，獵魔人的生活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哦？說來聽聽。”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如今的我們不再是居無定所的‘流浪漢’。我們在諾城安家置業……擁有了能掙錢店鋪，和壹個遮風避雨的家。”
　　“要論生活起居的奢侈程度，體面程度，自然遠不如辛特拉皇室，但不會遜色於任何壹個普通家庭。”羅伊接過他的話頭，“希裏跟我們離開，比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城堡裏快樂得多！”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場合。”卡蘭瑟目光很是懷疑地掃過兩名獵魔人。
　　傑洛特給她的印象，壹直是個固執的守舊派，老老實實地接受委托、受人驅使，冒著生命危險替人類鏟除怪物，還要背負惡心的罵名。
　　如果他會改變，那麽過去七八十年間，他早就改變，何苦等到現在？
　　“時代在極速躍變……每個人或主動，或被動，都深受其影響。”
　　“這不像是妳說的話……”壹個慈祥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坐在伊斯特身邊的德魯伊目光湛然，“傑洛特，我們認識了幾十年了……從比武大會上救到妳開始，妳就表現得比牛還要犟。哪怕樹脂變成琥珀，火山裏誕生金剛石，妳也不會變。”
　　傑洛特看著他，誠懇地說，“我承認，以前的我的確如此。但那是因為來自於外部的壓力不夠，我隨波逐流，任由命運的撥弄。就像壹個漫無目的的過路者。”
　　“可現在由不得我再那麽懶散。”他點到即止，“妳們懷疑我話中真假，隨時可以派人去諾維格瑞考察。總之，希裏跟著我們，保證不會挨凍受餓，至於是否要像個獵魔人壹樣接受委托，那得看她自己的意願。”
　　“即便忽略掉獵魔人糟糕的名聲，和危險的處境。”卡蘭瑟纖細的十指緊握在小腹前，“希裏也不能跟妳們走。我了解過獵魔人的誕生原理……妳們讓孩子服用可怕煎藥，進行慘無人道的突變實驗。”
　　“讓他們飽受折磨，生不如死地撐過很長壹段時間，十個裏面死掉壹半，兩個因為異常突變淪為怪物或者殘疾……剩下的三個才蛻變為真正的獵魔人……”
　　“妳從哪裏聽說的？”羅伊問，獵魔人的秘密實驗啥時候變得家喻戶曉了？
　　“我博學的顧問莫斯薩克曾經向我講述過。”
　　德魯伊頷首，“我也只懂個大概。”
　　“這已經不是磨煉！”
　　國王伊斯特突然摟住妻子的肩膀，面色冷然地看向獵魔人，“如果妳們的打算對我的小希裏這麽做。請馬上離開，帶著壹筆豐厚的報酬。”
　　“辛特拉，不歡迎折磨孩子的惡徒和變態！”
　　“更不可能讓人染指我們的親人！”
　　傑洛特突然轉身，丟給羅伊壹個感激的眼神，高級他的先見之明。
　　“兩位陛下過慮了。我們從沒有做過這種計劃，讓希裏遭受這些非人的折磨。”
　　“說謊！”卡蘭瑟盯著兩人的眼睛，然而她只看到鎮定、坦然。
　　“希裏沒必要成為獵魔人……”羅伊如實道，“即便她想，她有這方面強烈的願望。那我們也會首先改良突變過程，使其安全無害。確保她安然無恙地度過去。”
　　“事實上，我們已經在改良青草試煉……”
　　“既然不強求希裏進行青草試煉，把她轉變為獵魔人。”卡蘭瑟有些難以理解，“那傑洛特，羅伊，為什麽非要帶走她？”
　　“只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意外律？妳非要把希裏留在身邊？”
　　“她在辛特拉過得不好？”
　　國王、王後、德魯伊統統看向了兩名獵魔人。
　　而羅伊和傑洛特交換了個眼神。
　　“我們這麽做，只為了希裏的安全著想。”
　　卡蘭瑟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浮現出壹抹譏諷的笑，“妳們對我釋放了法術？我產生了幻聽？”
　　“是什麽給了妳們自信——辛特拉的公主跟兩位在壹起，比留在重兵把守的皇宮更加安全？”
　　羅伊目光平靜地掃過國王和王後的臉。
　　“危險從何而來，兩位陛下應該心裏有數……”
　　“什麽意思，獵魔人，別考驗我的耐性，跟我打啞謎！”
　　“危險來自於阿梅爾山……”
　　獵魔人的話剛出口。
　　伊斯特和卡蘭瑟同時臉色壹變。
　　“來自於尼弗迦德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