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善後

　　色彩斑斕、壹縷縷鮮艷油彩般的極光在獵魔人身周落下，又失重地上升。
　　密密麻麻的金色魂靈，在極光瀑布之後，圍成圈，滿臉虔誠地祈禱。
　　脫離噩夢壹般的混亂之海後。
　　羅伊第二次，進入這片神靈的國度，見到了弗蕾雅女神。
　　但這次不是靈魂降臨，而是真身降臨，而且他周圍的神祇不止壹位。
　　壹共兩位面容朦朧的金色人形分立在變幻不定的極光之中，似近似遠，朝他投來神聖的註目。
　　被兩位女神註視，他略微有些不適的拘謹。
　　“上古血脈之子，獵魔人羅伊，我回應了妳的祈禱，冒著危險、付出巨大的代價，穿過混沌的海洋，救出了妳。”少女、孕婦、老婦三位壹體的奇妙聲音從心底響起，
　　“而妳做出了承諾，替我完成使命……”
　　羅伊抿了抿嘴唇，默認。
　　“聽好了，我的使命便是保護我在凡間的信徒，可危機將至，只有上古之血才能消弭。”
　　“當終末的紀元、狼之暴風雪降臨，記住妳的使命，解決災難，或者與這個世界共存亡。還有，讓寒冰巨人早些回去履行職責，”弗蕾雅說，“如此我們便互不相欠。”
　　“別想著利用妳的能力逃到其他世界，躲過這場大劫。”她溫柔動人的聲音中，多了壹絲淡淡的警告，“相信我，違約的代價妳支付不起。”
　　羅伊朝她鞠躬行了壹禮，誠懇又坦然，
　　“若是沒您伸出援手，我將和威戈佛特茲壹同被能量湮滅。”
　　無論多麽驚才絕艷的人物，面對混沌之海也只能閉目受死。
　　而自己現在還有拒絕的選擇？
　　“獵魔人言出必行，所以請放心，我會用盡全力解決那場災厄。”
　　他想要逃避、世界之門卻把它送到面前。
　　也許這就是命運！
　　……
　　“小子，光靠弗蕾雅可救不出妳，我的損耗難以估量。”另壹個聲音響起，相比於弗蕾雅，顯得更加威嚴霸道。
　　如果前者是和藹可親的姐姐，她便是壹位嚴格而專橫的母親。
　　面目不清，金色的瞳孔，莊嚴、恢弘、深邃……
　　體型更加高大豐腴，好似壹個女性巨人。
　　羅伊清楚地記得，兩年多前，自己在艾爾蘭德的神殿和她有過壹面之緣。
　　“梅裏泰莉女神？”
　　比弗蕾雅更加古老，北境流傳最廣的信仰。
　　“嗯，妳並非我的信徒，所以我不會白白搭救妳。”她直截了當地說。
　　羅伊眼皮壹跳。
　　壹條命，兩個人情。
　　不過債多不壓身，反正弗蕾雅的要求已經讓他把命拴在褲腰帶兒上，再附帶壹個又有何妨？
　　他側身做出恭敬傾聽的姿勢。
　　“既然妳願意承擔拯救者之血的使命，”女神的嗓音柔和了稍許，“那我索要的報酬也不高——直到終末紀元降臨前的這段時間，妳必須好好保護艾爾蘭德神殿以及我的信徒。”
　　“讓她們免收戰爭戕害。”
　　“如您所願。”
　　兩雙金色的眼眸，最後深深看了他壹眼。
　　“記住妳的承諾，小子。我們沒辦法與妳過多交流，妳留在這兒的每壹秒，都得損耗海量的信仰之力。”
　　“離開吧。”
　　兩名渾身燃燒著金焰的女神沖他輕盈地壹揮手。
　　羅伊隨即發動傳送，眼前絢爛的極光煙消雲散。
　　瞬間從神之國度傳送回了地面。
　　斯提加城堡，天空烏雲滾滾、悶雷陣陣。
　　萬千道銀蛇遊弋。
　　滂沱大雨將懸崖之下，幹涸龜裂的大地澆灌得泥濘而潮濕。
　　而這片大地中央，遠離那壹堆龍船殘骸的地方。
　　利維坦、以及歌爾芬，兩頭龐大野獸正壹動不動地躺在那兒氣息奄奄。
　　寒冰巨人好似被烈焰烤熟壹般，原本冰藍色的毛發被燒了個精光、皮膚火紅壹片，遍布蜈蚣般扭曲的灼傷、壹片片駭人的水泡，雨水淅瀝瀝地敲打它滾燙的身體。
　　空氣中彌漫出壹股體臭混合烤肉的怪味。
　　獵魔人伸手碰了壹下它的立柱般的手臂，立刻被體表高溫燙得手指發顫。
　　發動心靈聯系，利維坦卻毫無反應，嚴重燒傷令它陷入深度昏迷。
　　但只要沒死就能救回來！
　　羅伊體內的魔力開始迅速減少，轉化為神奇的治愈之力，飛快地減輕坐騎的傷勢，燒傷肉眼可見地消失，變淡。
　　而歌爾芬的傷輕得多、原本濃密、黑亮的羽毛被火巨怪燒了個大半，用個恰當的比喻，好似壹只被熱水燙脫毛、烏漆嘛黑的大禿鷹，奇醜無比。
　　羅伊呲了呲牙，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它光禿禿的腦袋。
　　它哼哼壹聲，張開了黑亮的眼眸，看到主人擔憂的神情，萬千委屈湧上心頭，淚珠滾落眼眶，光溜溜的爪子死死抱住獵魔人的大腿，長喙往他懷裏鉆。
　　“別哭了，歌爾芬，抱歉……”
　　“是我的弱小，才讓妳們面對如此巨大的危險。”
　　火巨怪，四大界靈之中破壞力最強者，哪怕還是壹頭幼體也威力無窮。
　　連羅伊自己也沒有把握戰而勝之，更別提兩頭坐騎。
　　幸好威戈被拉到混沌之海的第壹時間，這頭界靈便掙脫法術回歸了火界層。
　　它倆僥幸留下壹命。
　　嗖——嗖——
　　獵魔人拔出手弩，扣動扳機。
　　身形兩次閃爍，穿進巍峨古堡被摧毀的巨大破口，進入被激戰破壞的大廳。
　　歌爾芬和利維坦隨後被召喚而來，躺在角落恢復傷勢，避免風吹雨淋。
　　羅伊往嘴裏塞了壹瓶魔法恢復藥劑，正打算盤膝冥想補充魔力。
　　壁爐邊那個在戰鬥壹開始被威戈掀翻的沙發動了壹下。
　　“唔……”
　　壹道痛苦的呻印響了起來。
　　獵魔人走過去掀開沙發，卻發現威戈最信任的助手莉迪亞躺在那兒，幸運逃過壹命。
　　不過她狀態很糟糕，長裙滿是血痕，因為失血和耗力過度、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壹片。
　　羅伊註視女人那張變幻不定的魔法面具。
　　陷入沈思。
　　該拿妳怎麽辦？
　　威戈已死，自己是否斬草除根，對壹位重傷垂死的女人出手？
　　……
　　同壹時間。
　　諾維格瑞神殿島。
　　混亂的人群早已散去，犧牲的神殿守衛的屍體統統被收斂。
　　壹場接天連地的暴雨不期而至，雨水被廣場上堆積的鮮血染紅，又帶著它們壹同湧向下水道，沖下大橋、匯入海面。
　　大部分烈戰的痕跡被掩埋。
　　唯有松鼠黨的上百具屍體被掛在刑場上示眾。
　　作為這場沖突的罪魁禍首。
　　神殿島之下，壹間燈火通明的實驗室。
　　十六位參與血戰的獵魔人，換下了破爛不堪、爬滿汙血的戰甲，換上貼身的寬松長袍。
　　其中相當壹部分胳膊，大腿、腦袋、各個部位纏著潔白繃帶。
　　造型可憐又滑稽。
　　他們圍繞著篝火堆，坐成壹圈。
　　“這麽說，吉吉……哦不，現在應該叫做塞勒斯大主教，把壹切都推給了精靈松鼠黨？”貓鷲擡了擡鼻梁上的墨鏡，幹瘦的臉頰露出驚詫之色，他本以為赤楊林裏的戰鬥已經足夠激烈，未曾想到，神殿島的這群同伴經歷了壹場更為艱巨的戰鬥。
　　“妳們殺了三四百個神殿守衛、永恒之火不追究責任？”
　　“怎麽可能？”維瑟米爾搖頭，“哪怕有大主教的命令，守衛們的態度也恨不得扒了我們的皮抽了我們的筋。”
　　瑟瑞特右手從馬克杯裏沾了壹滴矮人烈酒、輕輕往左臉上壹排纖細的血痕上壹沾，表情既痛苦又享受，“死去的神殿守衛大都是本地人，他們城裏的妻子、兒女、父母，朋友加起來得有壹兩千人。”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咱們殺戮壹場，梁子已經結下，在場那麽多雙眼睛看到。妳們信不信，”蘭伯特似笑非笑地看向左小臂纏著壹根繃帶的傑洛特，“從明天開始，全部兄弟頭上就要多壹個頭銜——諾維格瑞屠夫。”
　　“吟遊詩人再怎麽往我們臉上貼金，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坐在矮凳上的傑洛特摸了摸鼻子，又想起自己布拉維坎屠夫的外號。
　　明明當時是為了保護鎮民，在鎮子裏處決了濫殺無辜的以倫芙芮為首的匪幫團夥，卻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
　　這次行動，影響力更大，毋庸置疑，他們都將背上罵名。
　　“眼下正是仇恨最激烈的關頭，吉吉把這起沖突全部歸咎於松鼠黨，為我們收養孤兒的行動洗白，已經對我們仁至義盡。”
　　“加上乞丐王、屠夫、收藏家、以及兩位騎士的證詞。”
　　“說實話，除了死難者家屬以外的諾城居民，心底沒怎麽責怪咱們。只是有些害怕罷了。”
　　貓鷲話音壹頓，“傑洛特，兩位分別叫做格裏姆、卡西爾的騎士，正在高文之家做客，他想見妳壹面，態度相當誠懇。等咱們討論完畢，妳最好去看看。”
　　“他們出了大力，使我們擺脫汙名。”
　　傑洛特點頭。
　　雷索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上的壹塊膏藥，就像壹枚殼沒剝幹凈的雞蛋，他很倒黴地在戰鬥中被削掉了壹小塊頭皮，
　　“總之，要扭轉負面影響，至少得過上兩三年。”
　　“這幾年，咱們恐怕不會太受歡迎，最好安安靜靜老老實實。”柯恩摩挲著下巴的劍痕，有壹劍削掉他胡子邊的痘印，也算是歪打正著。
　　“也就是說……”艾斯卡爾抿了口烈酒，琥珀色瞳孔閃光、那張脫胎換骨的白嫩如嬰兒的大臉上浮現壹絲惆悵，“以後不能住在高文之家，必須離開赤楊林？”
　　“新任大主教閣下並沒有要求獵魔人強行離開。”蘭伯特以壹種羨慕的眼神看向昔日的同窗好友，直看的對方渾身不自在。
　　包括卡爾五名學徒同樣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外形劇變的艾斯卡爾。
　　沒了那條猙獰可怖的疤痕。
　　加上細膩白皙的皮膚。
　　儼然從壹個不修邊幅的流浪巨漢，變成壹個身形健碩、五官棱角分明、充滿男人味兒的帥哥。
　　“可若是繼續留下來，源源不斷的騷擾少不了，孩子們的日常訓練、學習，肯定會大受影響。”
　　“說實話，這壹場戰爭我已經殺夠了。獵魔人的名頭將傳遍北境，足以震懾心懷不軌之徒。”傑洛特修長的手背在火堆上烘了烘，苦笑道，“短時間內我不想再大打出手。”
　　“為了清凈起見，”瑟瑞特目光徐徐掃過眾人的臉，語氣斬釘截鐵，“我建議——搬家！”
　　這壹瞬間，實驗室陷入壹陣詭異的寂靜。
　　只能聽到五個小學徒激動地噗通噗通跳動的心臟，以及火星的劈啪聲。
　　“別開玩笑了，夥計……”奧克斯毫不客氣地對兄弟報以嗤笑，拍去胸前懸臂帶上的灰塵，戰鬥之中他光榮骨折，“因為擔心壹群普通人的憎恨，咱們就放棄苦心經營兩年的家……”
　　“鐵匠鋪、煉金室、快要豐收的莊稼、植物園，全部丟下……逃之夭夭？”
　　“咱們可是戰爭的勝利者，怎麽能灰溜溜逃走？我寧願和那群家夥再打壹場，決出生死！”
　　“沒人說過要放棄，逃跑……”維瑟米爾聲音溫和地解釋，“只是暫時搬家，趁這個機會給孩子們換個新鮮的環境，大概兩三年罷了，激發他們的靈感和學習欲望，算是兜兜風、散散心。至於家裏面，我們咨詢過伊芙琳女士的意見，她願意留下來，看守藥園和高文之家……”
　　“還有我……”凱亞恩捏著十指，臉上浮現壹絲歉意，“抱歉了，各位兄弟，我想陪著伊芙琳，順便協助坎蒂拉經營藥劑店。”
　　蘭伯特和奧克斯不約而同盯著這家夥的臉，語帶調侃長長地“哦”了壹聲。
　　“好好珍惜。”傑洛特鼓勵了壹句。
　　“我……”艾斯卡爾見狀，心頭壹動，想要打蛇隨棍上，維瑟米爾立刻吹胡子瞪眼地看了他壹眼，“妳小子必須跟咱們壹起離開。”
　　柯恩頓時欲言又止。
　　“沒錯！”蘭伯特狠狠拍了他肩膀壹下，“妳那個女夜魔姘頭，壹起帶走！”
　　“啊？大家不介意，不怕產生不良影響？”
　　女夜魔跟壹群獵魔人，和小孩子混到壹堆兒去。
　　艾斯卡爾怎麽也感覺不對勁。
　　尤其反復打量蘭伯特，琥珀色瞳孔帶著深深的懷疑和警惕。
　　“妳這是什麽眼神？妳在侮辱我嗎？”蘭伯特立刻氣的漲紅了臉。
　　“別吵！”雷索揮手制止喧鬧，小聲嘀咕了壹句，“蘭伯特的確需要註意。”
　　“說正題的，除了凱亞恩和伊芙琳，其余所有孩子壹起搬家，丹德裏恩，坎蒂拉繼續留在諾城發展歌舞廳和藥劑店的事業，至於珊瑚、卡爾克斯坦有傳送門，隨便去哪兒都行。但咱們首先得找出壹個合適的地方，來吧諸位，暢所欲言！”
　　頓時，實驗室裏暗流湧動。
　　氣氛劍拔弩張。
　　除了貓派的艾登和貓鷲，蛇派、狼派、獅鷲派的成員都目露詭異之色，如臨大敵地看向其他學派成員。
　　“凱爾·塞壬如何？”柯恩率先發動了攻勢，“處於柯維爾和波維斯附近，這個國家繁華之處不遜色於諾維格瑞，並且風氣開放，不歧視非人種族。而凱爾塞壬城堡處於雪山之下，不受人打擾。”
　　“瀕臨北海，物產豐富。”
　　“得了吧，”瑟瑞特立刻搖頭否定，“鉆進那個大雪山，沒準啥時候又來壹場雪崩，大家壹起完蛋。”
　　“啊？”柯恩憨厚的臉頰頓時失望地皺成橘子。
　　“格斯維德不錯。”奧克斯默契地和兄弟配合起來，“深山老林之中，不受人打擾、懸崖峭壁之上，易守難攻。”
　　“不不不，格斯維德位於南方地界，隨時有被戰火波及的危險。”維瑟米爾捋著胡須搖頭，“何況我記得妳們曾經說過，皇帝恩希爾壹直對格斯維德要塞虎視眈眈！”
　　傑洛特和蘭伯特交換壹個眼神，不約而同開口，“各位，事實擺在眼前，最合適搬去的地方，不就是科德溫境內，藍山之中的古海要塞——凱爾·莫罕！”
　　兩人的聲音太過於激動、興奮，以至於在微微打顫。
　　要回家了。
　　再帶回壹群學生。
　　狼派的先烈大概會笑得從墳墓裏鉆而出。
　　“凱爾莫罕，距離雅魯加河萬裏之遙，尼弗迦德的軍隊根本打不過來。”
　　“而且環境清幽、風景優美、物產豐富。還有青草試煉不可或缺的元素之環。”維瑟米爾滿臉含笑地補充道，“絕對是諸位不得不去的好地方！”
　　“餵，四位，妳們這是赤露露地徇私枉法，這樣好嗎？”奧克斯挑了挑眉毛，不滿道，
　　“妳這是赤露露的嫉妒，夥計。”
　　蘭伯特反唇相譏。
　　“各位老……兄弟。”卡爾忽而抿了抿嘴唇，清秀的小臉上帶著小心翼翼，這是學徒頭壹次以平等的身份，參加獵魔人兄弟會內部會議，並肩作戰之後，所有獵魔人對待五人的態度，無形地變得更加親近、信任。“羅伊老……羅伊還沒回來，咱們私下決定好嗎？”
　　蒙蒂、阿卡姆托姆，四人響應著老大的話，倉鼠似地點頭。
　　眾人臉上浮現壹絲擔憂。
　　“那個小鬼頭……”雷索眼中擔憂壹閃而逝，隨即搖頭自我安慰地壹笑，“九成九可能性沒問題！現在沒準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
　　“高文閣下不是說他跳進了傳送門，追逐那個女法師嗎？歌爾芬，那頭寒冰巨人都被他召喚走了……”奧克斯揉著太陽穴發愁，“我怕他遇上了強敵！”
　　“轟隆！”
　　奧克斯話音落地。
　　實驗內忽而狂風大作。
　　虛空中裂開壹道漆黑的傳送門。
　　壹道穿著破爛盔甲，滿臉疲態的修長人影從中跳了出來，身後跟著壹只像被拔掉毛的巨大禿鷹。
　　“咕咕？”
　　歌爾芬害羞猥瑣地躲到主人身後，埋起了腦袋。
　　異色的瞳孔環目四顧。
　　嘴角不禁浮現壹抹微笑。
　　“羅伊！”
　　“小鬼！”
　　“臭小子！妳突然離開廣場，去了哪兒？”
　　“大家都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羅伊長長松了口氣，“我只是去解決了壹個麻煩人物。”
　　“嗯，相當棘手，這次僥幸才幹掉他。”
　　“總而言之，從今往後，裏恩斯，以及他的身後的主人，不會再給我們添亂！”
　　“妳什麽意思？”瑟瑞特語氣中多了壹絲緊張，十幾雙眼睛都轉了過來，
　　“說來話長！”
　　“那妳還楞著幹嘛？”雷索朝他丟過去壹瓶矮人烈酒，勾了勾手，“還不快細細道來？”
　　“說出來我怕嚇著妳們！還是先談別的吧，珊瑚、卡爾克斯坦呢？”羅伊坐在眾人中央，烘了烘用力過度而裂開的虎口，如釋重負地壹笑，壹個也沒少，真好。
　　“那位大人物留下了不少寶貴遺產，需要經驗豐富的術士去接收！”
　　“順便，解決壹個微不足道的麻煩。”